使团到了驿馆后,方楚宁扶着谢珏去休息,没有再应酬韩子期,随行的太医给谢珏包扎过伤口,方楚宁不放心,非要掀开衣裳看看伤势如何?
谢珏疼得昏昏沉沉的,“你到底什么毛病?非要看一眼才安心?”
“不看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看一眼我就能好了?”
“少废话,躺着!”方楚宁骤然厉喝,谢珏根本不知道在他落海后苦苦寻不到他时多么焦虑和担心,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将士的尸体沉到海底,他害怕谢珏也被风浪卷到海里,从此再无踪迹。
他为何会有这样担心呢?
因为谢珏不善水性,谢珏幼年时身体不好,镇北侯和夫人都禁止他靠近水域,特别是冬天,那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
身体稍微好一些后,谢珏自己又添了许多氏族公子的毛病,让他脱了衣裳与同龄人在河里玩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也嫌人家河水很脏,一直到他们去了宁州战场,有一段时间他与谢珏总是夜里偷偷去沙岭河畔玩耍,他下河抓鱼,把谢珏拖下水,教他游水,可谢珏水性着实不佳,也仅能保证自己在河面上不至于沉下去,那么大的风浪掀翻一名擅长水性的船员都简单,何况是谢珏这种不太会游水的。
他万分后悔当年为色所迷,只顾着调戏人,也没认真教他怎么在水里求生。
那么长时间没找到谢珏,他几乎以为谢珏沉到海底,成了一具尸体,如何不怕呢?
谢珏被他按在床上,被扯开腰带,非要看伤口,干脆闭了眼,“你慢慢看,我睡了。”
方楚宁,“……”
谢珏的腰伤比他想像中的严重,失血过多,纱布上全是鲜血,方楚宁眼底全是心疼,这么严重的伤,他还若无其事地和韩子期站在码头寒暄许久,没让人看出来一点端倪来,礼数就那么重要吗?
“太医怎么说?”“养着就行,你烦不烦?出去应酬韩子期去,别吵。”谢珏也怕方楚宁问东问西的,干脆赶他出去。
方楚宁深吸一口气,把衣裳给他穿好,俯身在他苍白的眉宇间亲了亲,“你安心养着,这一路我会应酬韩子期。”
谢珏知道遇上海盗突袭,方楚宁临危不乱,指挥得当,他们已处理得极好,可仍是损失不少兄弟,他还没听到具体的伤亡人数,心里难受至极,若不是他要走水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痛恨自己的刚愎自用,当初为什么不听方楚宁的建议走陆路,若是走陆路,就算遇上盗匪,他们是陆战最好的宁州铁骑,也不至于会这样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