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好了?”出乎意料的,尽管单悦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寒感,那是比夹杂着雪花的风拂到她身上更明确的感觉。
“是。”单语终于敢去看她,她怕自己心软。单语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溢满明晃晃的热泪,却如她本人般固执的不肯落下来。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了。”她说。
“好。”单悦说,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类似啜泣的声音。她没有半点犹豫转身,长发也随着她转动,在空气中带出一个决绝的划痕。
单悦走到了房门口。
坐着的单语双手垂落,连抬动的勇气都没有。她手指轻动,同时也失去了声音。她的喉咙里积满了说不出口的挽留。
有时候,片刻的迟疑,就能改变一生。
单悦左脚迈出了门框,她突然停下。转身,双眼流下了透明的眼泪,其实那也不是泪。她不是人,没法用哭泣的方式表达情感。
“要我走可以,只是你能告诉我……”单悦以一种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还能去哪里?”
***
一月十三号那天。
单家异常的安静。
单楚弈在单语房门站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她的开门。就那么几秒钟,他看见房间里空了不少,白沙发不见踪影。
单楚弈动了动嘴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劝不了单语,没人劝得了她。就像她要求单悦走时那样的决绝。
她们都只是孩子。
同样有着倔强的性格。
没有一方懂得退让,或许这也是缺陷。
“走吧。”单楚弈最后只是这样说。他们要去墓地,去见他的亡妻,单语的母亲。
单语抱着一大捧百合花,那是她妈妈生前喜欢的。照片里的她的妈妈笑容总是甜美的,那甜美的背后是对爸爸浓厚的爱意。
而她,什么也没有。
单语把花放在墓碑上。
两人只是沉默的凝视着那张照片,年轻的与单语相似的容颜。但近来迅速削瘦的单语则完全没有她母亲的温和。眸子里化不开的深冷寒冰,下巴尖锐的不成样子。面容孤决冷漠。她不像她了,从外貌到心理。
“小语,这些日子爸看着你这样也不好受。”单楚弈打破了沉默,他俯身轻揉的擦拭着亡妻相片上的灰尘。对单语笑了下,这时,单语才惊觉他的衰老,并不比自己缓慢。
人的成长都是伴随着深切的疼痛。
“我没什么可说的。”单语拒绝了,现在的她没有说话的欲/望。对任何人都是。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她吗?”
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单语看向远方,看着空气的某一点。视线之内,有人哭倒在亲人的墓碑上,她的耳边回响悲切的恸哭。
“我应该接受她的对吗?毕竟我依然那么爱她。可是爸,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的你为什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单语收回目光,那声恸哭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有多冷了。
她曾说过:姐,你的心比石头还硬。
“我,不是……”单楚弈想解释什么,或许辩白什么,但都无从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