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劳顿,理应躺下即入梦乡,但她身上的伤痕似乎并不愿就此沉默。
隐痛不时发作,将初现的睡意撕裂。
锦歌怀念起那膏药带来的凉爽与即刻的慰藉,夜色中,失眠成了她最忠实的伴侣。
直至曙光初破晓,痛楚才逐渐退却,她才恍惚间坠入了梦的深渊。
晨起时,锦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嗓音已变得嘶哑,虽不便多言。
日常的职责却不能因此搁置。望着院中的榕树,又是一地落叶,她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烦躁。
本计划在萧靖忱起身前收拾好庭院,手刚触及扫帚柄,便被他从屋内传来的声音打断。
“锦歌。”
萧靖忱斜靠床沿,面色有些许阴郁,似乎晨起的心情并不佳。
“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进来服侍?”
这一句话如同闪电击中了锦歌,她骤然醒悟,自己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院中扫地的小丫头,而是肩负着照料萧靖忱生活起居的重任。
但从未有过伺候人的经验,使得她一时手足无措,心中慌乱不已。
萧靖忱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嘲笑这突如其来的角色转换,“那些凋零的枝叶你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何我却享受不到如此周到的服务?”
锦歌羞赧地低下了头,双手笨拙地替他整理衣衫,脸颊上染上了两朵红云,匆忙退出门外,旋即又端来了清水,为其净面。
直至她在梳理萧靖忱发髻时第三次出错,他的耐心似乎终于耗尽。
“难道昨日的劳累让你今日报复心起,要用这玉梳将我的头发当作田间的杂草一般肆意摆布?”
面对责问,锦歌跪倒在地,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委屈与哽咽。
“奴婢,从未为男子梳过头……”
她的话语在颤抖中消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透露出无助与歉意。
此言一出,萧靖忱胸中那股翻腾的怒气,竟似被一阵莫名的和风细雨悄然抚平,渐趋宁静。
“给我。”
闻言,锦歌连忙上前,双手微微颤抖地将那精致的玉梳奉上。
细腻的纹理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萧靖忱接过玉梳,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于发间,一丝不苟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直至最后一缕发丝服帖地归位,他才轻轻将玉梳搁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动作中透露着不经意的优雅。
“明日若玉梳上再缠一丝头发,你就准备去寺庙里做尼姑吧。”
他的声音虽冷,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锦歌闻之,秀眉微蹙,低头默默颔首,将袖中因紧张而不慎扯落的几缕柔顺发丝悄悄捏紧,藏匿于掌心,心中暗自发誓不再犯同样的错。
“伤口还疼得很?”
萧靖忱的话语突兀而至,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令锦歌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