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说,贵在平安。
惠圆双手合十,躬了躬,拿着签,僧人指引说适当布施可化解一部分噩运,惠圆离开那红色的捐款箱,扬手把签扔进大香炉里。
她只需记得签末三个字:自在心。什么狗屁签,化成灰,随风去吧。
出了寺门,一步一步下台阶,每下一阶,感觉身上轻一层,仿佛去掉一层纱衣,褪掉一却障碍。病也悄悄地没了踪影。
惠圆换了住处,换了工作,与这些之前的人隔了一道江,隔成了遗忘。
惠圆在“红海棠”多坐了会。这儿新换了装修,越来越时尚了。她以前高兴时来,不高兴时来,不怎么吃东西,她也能吃得起,她去查过养父和郎中留给她的遗产,数目不算太大,但也让她吃惊。她爱在那面椭圆型的玻璃前,看历城的山水。
历城这些年,起了很多高楼,能有这样视野开阔的地方实属少之又少了。这也是“红海棠”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惠圆在“红海棠”从没见过老板。服务生换过不少,连她都曾经在这干过几个假期,但老板一面也未露。她对这些没什么好奇心,也不打听。只要工资及时发给她,能让她安静地坐会,已经符合她的心愿。
惠圆倒退的思绪让她还想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常来“红海棠”,但却包得严实。不管春夏秋冬,都捂着脸。几个服务生私下议论说要么长得极难看,要么是毁了容了。而且此人从不开口说话。服务生都不愿意接待。惠圆不嫌弃。她拿了张纸和笔,过去,先写了一句:你需要什么,写在这下面就可以。推过去,对方看一眼,拿手指懒洋洋地在菜单上一指。他只要水。每次都只喝一杯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惠圆笑笑,给他拿来一杯热水,一杯冰水。
撤单时,热水空了,冰水还是满的。
再来,惠圆就只给他一杯热水。此人并没因为惠圆的善待而多看她一眼。他的眼神很空洞,装不进什么事物。
来的次数多了,大家把他当成了摆设或者吉祥物。惠圆偶尔在领了薪水后会在“红海棠”买杯有折扣的红茶,端到椭圆玻璃下慢慢品。她不喜欢那些花绿胡哨的和仪式复杂的咖啡饮品,简单存真是惠圆的至爱。
她感到有道冲击波在身后,扭个头,发现他也坐在那里。
她又去买了杯折扣红茶,放在托盘里,压在餐巾纸下,请你喝茶,惠圆说,放下,依然回到她的位置。
他很瘦弱,感觉长年不健康。也不爱晒太阳。
惠圆想,可见这世上可怜人不少,自己并不是最可怜的。
她离开时,特意去看了,红茶还有半杯,但是他惯喝的热水杯底有一丝红印子。
工作后的惠圆学会了化妆,发型也变来变去。“红海棠”不去了,因为那段时光结束了。这次却难得地想起了他,无缘无故地占据了她的“旧时光”的核心,惠圆瞧着磨旧的桌子边缘,起了一丝难过,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互相都不认识。毕竟是个陌生人。
惠圆抖包袱时,隐隐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到鼻子下闻闻,恍然大悟。郎中的烟盒也都是这个味道。
包着的东西是谁的,惠圆一时难判断,里面缝了个小布条,用碳水笔写着,对不起,不过,你终于长大了。我可以走了。
惠圆想想那张照片的人,小时候的样子难分男女,包袱里的东西是一个叫“妞妞”的,应该是个女孩子。为什么给她?因为她就是“妞妞”?
惠圆的头又疼起来,她不敢再深想,停止思考。这是她那一年大病后的后遗症。
她只能拿出笔记本,开始画图,找关联的部分。笔记本快要画满了,惠圆轻轻地晃晃脑袋,嚼了粒薄荷糖。
封锐给了莲藕一段视频,让她去交作业。
莲藕思虑再三,没忍住,自己先看了看。场面很火辣。拍到了封锐的胸和鸡冠花的裸背。用的姿势是她一直想尝试的。鸡冠花的叫声很狂野,震碎了莲藕的耳膜。她把自己的腮咬破了。
封锐在视频里沙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那是鸡冠花的“厉害”,莲藕模糊了双眼。
鸡冠花的后背像抹了一层蜜,呈焦糖色。莲藕不由骂道:这个小婊子,肯定晒日光浴。封锐对她的后背很着迷,磨蹭来磨蹭去,把莲藕这位看客的火都给勾搭了出来。莲藕暂停了视频,脱了上衣,拿一瓶蜂蜜在自己的雪肌上抹了一抹,用镜子照着看效果,越看越觉得不舒服,赶紧脱光衣服冲了去。
下半场是鸡冠花伺候封锐,用的招数都是莲藕闻过却不曾和封锐实践过的。她的气血一个劲地涌上心口,恨不得把她一把拖过来先咬上十口。莲藕站着,差点失手把手机摔烂了。还好,这款手机抗摔,只是屏幕上有道浅浅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