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了点。
岳乾陵小心接过顾倾城,洞里霎时拥挤起来,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勉强挤身其中。
一旁的顾倾城浑身发抖,岳乾陵以她是害怕:“我的马就在上面,想必他们很快便能找到我们。”
她闷闷道:“嗯。”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岳乾陵蹙眉,捧起顾倾城的脸,手指触及皮肤便感到灼人的温度,眉头痛苦的拧着,嘴唇苍白脸颊泛红,牙关紧咬,她发了时热。
进来之前,两人身上都已被淋湿,此刻阴冷的山风席卷而来,雨滴大颗大颗的飘进来。
岳乾陵将他的往里挪了挪,偏着身子替她挡着。
“倾城,”他低声唤她,顾倾城轻声嗯了一下“别睡。”
好不容易弄死了柳媛,连升三阶,还被允许出宫省亲,入范欣昌的眼,她在后宫里混的顺风顺水,一切计划都才刚开始。
秋高气爽,顾倾城风风光光的回沈家,上一刻还在舒舒服服的马车里,下一刻就头昏脑涨的缩在山洞里。现在她觉着累极了,想眯上一会都不让。
顾倾城觉着自己好委屈,哼哼唧唧的要哭:“我好累。”往身旁的人蹭了蹭,她有些冷,旁边有人,哪儿好暖和。
那人迟疑了下,将她搂住,顾倾城扭动着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哼唧。
“乖,别睡。”
耳边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很温暖,像阿娘的声音。
“嗯……”
顾倾城想既是阿娘在哄她,她便得做个好孩子,要听话。
“倾城。”很温暖的声音唤她,她应了声。
“你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发了时热,你不让我睡的事么?”
顾倾城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法思考这个问题是回答,记得或是不记得,哪一个能让阿娘更高兴,她纠结着摇摇头。顾倾城觉着自己是在摇头,实际上更像是撒娇的往岳乾陵怀里蹭了蹭。
岳乾陵自嘲的笑笑:“想必你是不记得了。”
岳乾陵说的是一个冬天,顾倾城十一岁,他八岁。他发了时热,自己却浑然不知,晕倒在路边。被溜进宫里的顾倾城撞见,彼时岳乾陵被养的白白胖胖,又很不会晕的晕在了几乎没人踏足的地方,顾倾城硬是连背带拖的将他弄到太医暑,一路上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抱怨到焦急的命令他不准晕过去,她终于把自己交给太医。
那一年,岳乾陵没了母妃,却认识了顾倾城。
“想起来了么?”岳乾陵俯在她耳边问她,顾倾城说:“我好冷。”她已经烧糊涂了,只听见耳边有人说个不停,总是不让她睡。
“别睡,”他道“我听见马蹄声了,他们到了。”山风呼啸,大雨滂沱的声音那么嚣张,那里能听见什么马蹄声,哪儿来的马蹄声。
顾倾城嘤嘤低泣,抓着岳乾陵的衣襟:“阿娘,我头好痛……”
岳乾陵搂住她的手臂微微发颤,他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倾城,我不是你阿娘。”
山风呼啸的声音犹如鬼魅,岳乾陵抵挡在洞口的那面已经发麻,没有知觉。
“倾城,你知道么,我一直觉得,我能遇见你,我没能变成深宫里的怪物,都要依赖于你。”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身子冰冷,额头却烫的骇人,他们已经蜷缩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她已经烧的失去意识半个时辰了。
“你不要有事。”
八岁那年是岳乾陵第一次遇见顾倾城,可惜那时他烧的厉害,并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后来他被领去了范欣昌膝下抚养,时隔两年,他又见到她。
春去秋来,少女正直长个的时间,比他高出许多,他却瘦成了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