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星自然是乐意之至,忙不迭地钻进船舱里。
甲板上只剩两个人。
靳思延慢慢走近,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样子,先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景色,而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它叫彗星号的?
颜格微怔,偏头看他,你告诉我的。你提过很多次,你的船叫彗星。
嗯,我是提过很多次。靳思延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稍稍沉默,缓缓抬眼,直勾勾地盯着颜格的眼睛,声线低沉,那你怎么知道,就是这艘船的?
颜格一顿,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我记得我从来没有给你看过彗星号的照片,你是怎么认出它的?
刚刚靳思延办完手续才想起来,没有告诉颜格,彗星号停在哪个位置,出来的时候岸边已经没多少人了,问过原野,才知道那男人直接上了船。
靳思延觉得有点奇怪。
我颜格意识到自己好像露馅了,按照现在的关系,他不应该一眼认出十年前见过的船,更不应该如此熟悉,熟悉到他都忘了,自己跟靳思延,理应是久别重逢的陌生人。
喉咙突然一阵干涩,一种强烈的不安霎时漫上心头,颜格下意识攥紧掌心,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解释,我看见了船身上刷的名字。
咽了咽口水,颜格打量着男人的脸色,故作镇定地说,这艘船的名字被你刻在了船身上,我看见了,就上来了。
还好他及时想起,当时靳思延敲定彗星号这个名字,立即就把这三个字刻在了船身上,颜格见过刻过字之后的帆船,年轻张扬,威风凛凛,他不可能忘。
嗯,靳思延点头,像是相信了他的解释,我是把名字刻在了船身上
稍微松了一口气,颜格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脊背都是冰凉的,还没等他庆幸,又听见男人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
可是,那三个字,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抹掉了。靳思延眼里带着好奇,更多的是一种猜不透的陌生感,他打量着颜格,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声声质问,颜格如遭雷殛,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额角开始冒冷汗,颜格甚至有点头昏,抬手扶住船舷,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我说了一个字,喉咙里就像堵着什么似的,再也说不下去。
眼前景象开始虚幻,颜格急促地喘着气,脸上火烧火燎似的灼热。
一种撒谎被揭穿的羞耻感笼罩着他,绞得他喘不过气,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靳思延的脸色。
我其实颜格艰难地吞咽着,喉咙里吸入傍晚港湾的冷风,十分难受,声音也变得干哑,其实跟你
话语虚浮,好像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