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这一声,会成为他短短人生中最深的梦魇。
院子里妈妈最喜欢的三色木槿花被踩压的不成样子了;客厅里妈妈喜欢的瓷器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也碎成一片。妈妈站在满地的碎片里,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可是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邱衍听到有人在骂自己,说他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骂他的妈妈,说她是不应该存在的插足者。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妈妈,可是还没来得及等他从恐慌中挣脱出来,就看到有人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eirik。”她碧绿的眼眸注视着自己,还是那么平静,温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挪威?”
家里的书房有很多书和地理画册。妈妈说挪威是她的故乡,是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多次,她问他要不要去住住看。
还是再等等吧。邱衍想,灯隔壁家小丫头再长大一点,他可以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去。
可是现在,邱衍的嘴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着。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拼命的点头。
你们不要欺负她。妈妈,我们去挪威啊。我跟你走,我们去挪威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时间静止了,画面剧烈的晃动着,扭曲着。那一天,似乎是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
――却被记忆渲染成了静默的灰白。
**
邱衍猛地睁开眼睛,略微急促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
他居然做了梦。
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做过梦了。邱衍沉默地起床,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并不嗜烟,倒是偶尔用它理清思绪。
某些有意无意被他忽略的记忆,在这样一个深夜里,突兀地浮了上来,毫无预兆。
田谧并不知道她的妈妈为什么会恰好在他搬走的时候进了医院,也并不清楚她是为什么进的医院。
可是他却记得。那一天,因为好心的邻居的介入,那群人为了防止声势太大而临时收了手,他的母亲才得以幸免于难。
他的妈妈幸免于难。
可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
鸣萃园里的守墓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个子不高,胖胖的却很精神。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举着大扫帚,在墓园里逐个清扫墓碑前的灰尘,把已经枯萎的花束收走。
走到一座墓碑前,他习惯性地停了一下目光。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墓碑。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她笑的很灿烂,腮边的两个酒窝甜到人心坎里。
她的碑前放着的花束和别处的碑都不一样。无论是什么日子什么节气,她的墓碑前放着的从来都是火红的玫瑰。
或许是生前特别喜欢玫瑰花吧。守墓人大叔惋惜地看着她碑前花叶只有些许枯萎的玫瑰,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它清理走。
“拿走吧,叔叔。”守墓人回头,却见一个正值青春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穿着素净长裙,怀里的一大捧玫瑰却鲜红似火。
田谧向守墓人点了点头,笑意盈盈,“拿走吧,没关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