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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冒名嫁祸古刹道伏(1 / 2)

飞天龙又道:“但在我到达长沙之时,却见许多人围在那里看告示”

谷寒香心里一惊道:“难道长沙又出了什么案子了吗?”

飞天龙何宗辉道:“这件事太是蹊跷,这长沙乃湖南首府,素来极为安定,不知怎的这次竟出了一件大案子。”

喷火龙急道:“老三你就喜欢文绉绉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快说罢,我老五对你样样都好,就可恶你慢吞吞的瘟劲,快说。”

何宗辉对着刘震笑了笑,故意又吃了口酒,这才道:“这事既非江湖恩怨,又非为珍贵珠宝,却是一幅画。”

多爪龙李杰问道:“一幅纸画,能值多少,难道这失主还会打官司告状吗?”

飞天龙点头道:“失主纵然不打官司告状,可是官府却不敢放松”

谷寒香惊讶地道:“如此说来,此人定是有功名之人了。”

何宗辉道:“正是,此人乃是退休的兵部大人,你想,他家里失了窃,不用说长沙府担待不起,就是湖南道也交待不过去,并且听说这幅画,是那年这位兵部老爷六十大寿,皇家赐的一幅松芝图,这官家钦赐的东西,在湖南境内丢了,长沙府哪能不着急呢?”

胡柏龄道:“既是出了这样一件案子,也只有设法查访,张贴告示,又有什么用处?”

何宗辉道:“大哥说的是,张贴告示能有什么用,不过那告示上倒还没有提失画之事,只规定了几条进出长沙城的条例,注意盘查之人就是了。”

出云龙姜宏道:“那三弟在长沙,可听出什么眉目来没有呢?”

飞天龙摇摇头,道:“我一看城门盘查得厉害,想必客店栈房,也有衙门内的人在暗中注意,是以我在长沙五六天,也没有活动,免得招惹无谓的麻烦,只是暗中打听罢了。”他顿了顿又道:“这个盗画之人,手脚十分了得,丝毫不留痕迹。所以也无法追查,况且所窃之物,不是金银珠宝,竟是一幅纸画,此人到底存的什么心,也叫人难以臆测。”

谷寒香沉思了一会,道:“这画既是皇上钦赐,此人单盗走此物,恐怕必定与这位退休的兵部大人有什么宿仇,想借此陷害于他”

出云龙姜宏道:“设阱陷害,那只是普遍一般人之事,此人既有这等身手,如若与他有仇有恨,他又何必这等作法,还不如白刀进,红刀出来得爽快,所以依我看,其中不是如此简单,定会另有作用。”

胡柏龄在一旁皱着眉头,半晌不语,停了好一会,才道:“江湖上连连发生奇突之事,实在令人无从捉摸,而发生之事,并不一定牵涉到江湖恩怨,甚至连与江湖毫无利害的人,都被其骚扰,此事更是可怕。”

冷面阎罗说的神色凝重,几个人都没有答话。

又过了片刻,何宗辉才道:“方才大哥所说,江湖间连连发生变故,不知是些什么事”

喷火龙没等他话完,就指手划脚的把抚州之事说了一遍。

多爪龙李杰也将洛阳邓老镖头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了。

胡柏龄待他们说完,才叹了口气,道:“几位兄弟跟我多年,自不必隐瞒,依愚兄看,这些事,必然是江湖的大风浪,说不定有人暗中操纵,所以愚兄想出外走走,暗中访查一番。”

出云龙姜宏道:“大哥所虑极是,只是迷踪谷创建之初,大哥怎能远离,况且这些发生的事,分散四地,大哥纵然忍耐辛劳,一时之间怎能处处顾到呢?”

胡柏龄喟然道:“我也深知此时不宜远走,但几位贤弟不知愚兄苦处,如今不比往常,咱们各行其事,互不相干,不要说这几件案子,就是四百、四千件案子,又与胡某何干,但是今天不同,如今愚兄身为绿林盟主,小事可以装聋作哑,像这等震惊武林,动及官府的大事,我怎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说着转脸对谷寒香望了一望,道:“还有你大嫂师父,少林高僧天明大师,也曾来说过,愚兄夺得绿林盟主之后,一切作为,已被正道人物重视,但是在这四大戒律颁行之初,就发生这等事件,以后咱们这四大戒律,还要不要?”

喷火龙刘震嚷道:“这四大戒律,乃是大哥亲口所颁,哪个敢说不要。”

胡柏龄又道:“既是要维护这四大戒律,这绿林盟主,自不能坐让这些事轻易过去,必定要弄个是非明白出来,不然就无以向天下交待,更没法向自己交待。”

飞天龙何宗辉沉思了片刻,道:“大哥出去一趟,对这些事,自然是好,只是大哥分身无术,不知行去何处?”

胡柏龄胸有成竹,当下答道:“洛阳之事,离此地较近,只要谷中之人随时留意,便不难获得讯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广晶血禾岭劫镖之事,不但为的这镖银乃是救济灾民,而且七星神弹这个人,风闻刚愎自用,任意孤行,况且又怀疑到我身上,如若不双方见见面,就怕此事必被他先寻上门来,那就要把事闹大了。”

喷火龙提起七星神弹,心里还有点余恨未消,一抡铁拳,道:“闹大就闹大,七星、八星我老五可不怕”

胡柏龄对他一望,道:“五弟,愚兄不在谷中之时,可不准你胡来,凡事必听你几位兄长之言,如若有什么过失,我回来定不轻饶你。”说着,又和颜安慰他道:“如果你真的敬爱愚兄,就体念愚兄的苦衷,千万不要替我招惹麻烦,有什么尽可和你大嫂说,让你大嫂为你拿主张。”

喷火龙咧了咧大嘴,道:“大哥你放心,老五虽浑,这话还懂。”

胡柏龄点点头:“那就好了。”接着又道:“所以我要去江西,看看七星镖局的动静,然后转湖南,看看这案子发展到什么情形,依愚兄看,盗画、劫镖二事,恐怕多少有点牵连。”

谷寒香道:“那么大哥几时起程呢?”

胡柏龄道:“事不宜迟,我想日内就动身。”

出云龙姜宏道:“大哥此去,前途定然事情不少,以小弟愚见,还是多带人手。”

胡柏龄道:“此事容我今夜详为考虑以后,再作决定,不过却也不宜人多,人多反而难以兼顾。”

喷火龙刘震道:“有咱们江北五龙陪大哥去,量来也足够了。”

胡柏龄笑了笑道:“几位贤弟不必再随愚兄前去,况且你们已露过面,二次再去,反招他人猜疑,所以打算另挑别人。”顿了一顿又道:“再说谷中琐事甚多,你大嫂一人在家,诸事还须几位贤弟多加操心。”

江北五龙都觉胡柏龄此话说的也是实情,都没有说什么。

几人又谈了一会,才各去安睡。

次日申刻光景,胡柏龄把一些重要人物,全都请来,连万映霞、文天生,也被叫来,团团坐满了一屋。

胡柏龄环视了一周,见罗浮一叟霍元伽,岭南二奇、崂山三雄、江南四怪以及黑纱蒙脸的钟一豪,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文士余亦乐都已到齐,当下立身环环一揖,道:“承蒙各位如此抬爱,本应留在谷中,与大家共同开建一条新的路途,不料江湖风险迭遭惊变,而且外间对兄弟似有不谅解之处,微有责言,为了兄弟的名誉,及天下绿林的成败,所以兄弟必须亲自出外一趟,纵然不能将这些事求个水落石出,也得查探一点眉目出来”

罗浮一叟霍元伽道:“但不知盟主获得了什么讯息,江湖上又出了什么事情?”

胡柏龄道:“说起来,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完,但所发生之事,虽是江湖惯见之事,不过发生的时间,与所找的事主,却似有所存心而为,总的一句话,这些事对我们甚是不利。”

钟一豪道:“迷踪谷创建之初,盟主如何能够轻离”

胡柏龄接道:“为此事我昨夜通宵难眠,这迷踪谷虽属初创,但对外尚少接触,目前只要能够守住,略添布设,便是进展,我虽外出,但诸位都是独挡一方的干练雄才,只要大家能一心一德,同舟共济,经营此谷,绝非难事。”

诸人都欠身道:“不敢,不敢。”

胡柏龄道:“此次连番出事,既已震动整个武林,想必被惊动出头的人,定是不少,万一如我出外之际,假如有人前来咱们迷踪谷中探查,还望诸位凡事念在大局之上,忍耐为先,切不可跟来人动手。”

多爪龙李杰道:“难道咱们就听任来人放肆不成?”

胡柏龄道:“纵然是忍无可忍之时,也以不要流血结仇为好,这并非我胡某畏首畏尾的怕事,而是在今天的局面之下,我们应多求同情,少树仇敌。”

谷寒香含笑道:“大哥这等委屈求全,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胡柏龄瞧了娇妻一眼,又沉思了片刻,向在座诸人环视了一下,道:“此次我去江西,转湖南,准备劳动几位兄弟随同前去。”又把眼睛望着算命先生打扮的余亦乐身上,道:

“此去目的并不在争胜搏斗,主要是在暗中探查,为了不令人先起疑心,同去之人,以少在赣湘露面的为宜,所以我想请余兄和崂山三雄,随我前往。”

余亦乐一整方巾,道:“使得,使得,跑江湖原是我的本行,愿随盟主前去。”

王大康一听胡柏龄要自己随他外出,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嘴巴咧得大大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拍胸脯,道:“要俺老王去,俺老王可高兴的了不得,只要盟主你说一句话,要俺老王去赴汤蹈火,若是俺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他左一句俺老王,右一句俺老王,说的在座之人,全都笑了起来,但他还毫不在乎的道:

“你们不要笑,俺老王可是说的真心话。”

胡柏龄原就是喜欢他这份本色,当下正色说道:“王贤弟侠义肝胆,豪气干云,愚兄甚是感激,不过路上尚望贤弟不要过于性急,凡事看愚兄眼色而行,方不致误事。”

王大康点着头,道:“俺老王理会得。”

胡柏龄欠了欠身子,道:“谷中之事我想烦劳霍兄、钟兄二位代劳。”说着又转脸对诸人道:“小事各位可斟酌处事,大事一定要与霍、钟两位相量”

霍元伽、钟一豪欠了欠身,点头应诺。

胡柏龄又对江北五龙道:“你大嫂那边,虽有霞儿和天生相伴,但孩子身体尚未痊愈,愚兄确有些放心不下,你我兄弟多年,内宅之事,只有偏你们几位,最好每天轮出两人,在后面照应。”

出云龙姜宏起身道:“大哥请放心,一切小弟等自会安排。”

胡柏龄又对喷火龙刘震、多瓜龙李杰叮嘱道:“我不在家之时你们一定要听从你大嫂的话,切不可任性乱来。”顿了顿,站身立起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走。”

几人收拾了一阵,众人送到谷口,胡柏龄几人接过马匹,翻身上马,一声呼喝,五骑飞蹄绝尘驰去。

胡柏龄一行五骑离开迷踪谷,一阵疾驰,走出谷道,约到午时便上了官道。

胡柏龄放慢丝缰,回头问道:“依几位之见,咱们先到南昌,还是先到抚州?”

那算命先生打扮的余亦乐眨了眨眼睛,道:“盟主此行,目的是查访肇事之人,也不是正式找七星神弹,依小弟愚见,南昌、抚州皆是一样。”

胡柏龄道:“我想此事既然人家有胆量闹事,亦必定有九成九的把握,七星神弹彭靖,虽然亲去抚州,但是也未见就能查得什么眉目出来,七星神弹此时也许已由抚州返回南昌,咱们先到南昌,可能会听到一点讯息。”

余亦乐接道:“那咱们就先到南昌看看情形再说。”

这一日不到申时,胡柏龄一行五人便已到了南昌,几人下骑入城,牵着马匹,在路上打听了七星镖局的地址,当下循着大路,找到大校场,遥遥便见到七星镖局,几人装着没事一般,信步向前走去。

只见七星镖局的门口坐了两个劲装大汉,里进厅堂上坐了几个人,看神情也甚安闲。

胡柏龄对几人道:“咱们先在附近住下再作道理。”

几人又走过十七八家店面,经过-家三泰客栈门前,店里早迎出小二殷勤接待。

胡柏龄忖道:“这地方离七星镖局很近,确也方便。”于是点头把马匹交了过去。

那店内掌柜先生,一看胡柏龄马鞍旁斜挂着一枝铁拐,不由多看了两眼。

晚上,五人分住两个房间,胡柏龄、余亦乐住一间,崂山三雄同住一间。

这一夜三更敲过,四更不到,南昌城一片谧静,万簌俱寂。

突然间,夜空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紧密的碎锣之声,随着呼啸的夜风,四向播送

这一阵凄厉的锣之声,惊得户户家犬狂吠乱狺,登时妇惊儿啼,人声鼎沸嚷成一片。

胡柏龄几人耳目自是聪灵万分,在第一声锣响之时,便已惊起。

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惊急的马蹄疾奔之声。

胡柏龄对余亦乐望了一眼,正想说话,隔壁房间内的王大康已嚷道:“他妈的,南昌大概是翻了天啦,待俺老王出去看他一看。”

余亦乐抢着道:“不行,可不能让他出去。”

胡柏龄没有说话,人已闪身一跃,到了门边,探手开了房门,足一点,人已到了崂山三雄的房门口。

王大康正朝外走,胡柏龄伸手拦道:“你不可性急,这时外面一片紊乱,还不知是出了何事,咱们可在屋内,等待动静。”

第二天清早,胡柏龄等起床后,早点之时,向店家探听昨夜之事。

店家小声地道:“你们几位府上是哪里?”

胡柏龄随口应道:“咱们河南。”

店家道:“说来你们也许不知道,但也可能知道。”说着略略顿了顿,又道:“咱们江西有一伙出名的强盗,他们头领,叫什么钢鞭,什么飞镖,这个人连三尺孩童提起他来,也不敢闹,也不知做了多少案子,后来由前任大老爷请出好几位侠客,才把他拿住,关在死牢里,就要问斩,不知怎么,昨晚来了一伙人,翻牢劫狱,杀人放火,把他劫走了,听说还放走了不少死囚,真是不得了,简直胆大包天。”

几人在说话间,忽然店小二跑进来,道:“对面七星镖局,派人来看几位爷。”

胡柏龄闻言,抬头一看,只见走进来四个中年大汉,都是身着长衫,前面一个年纪较长的,双手捧着一个朱漆拜盒。

余亦乐轻轻扯了胡柏龄一下衣袖。

那手捧拜盘之人,紧走向前抢了两步,道:“敢问贵客,哪一位是天下绿林盟主,胡盟主?”

余亦乐原座不动地问道:“请问四位是哪一路的朋友,找胡盟主有何见教?”

那人应道:“我们乃是七星神弹彭镖主的门下,奉了镖主之命,特来投帖拜候。”

余亦乐笑道:“我们偶经贵地,只因与彭镖主缘悭一面,是以没有前往拜会,怎的倒劳他这等客气了。”顿了顿,道:“好吧,就请将拜帖递下,待盟主过目。”

那人托盘过顶,躬身向前走了两步,把拜盘朝前一送。

余亦乐伸手揭开拜盒,取出一张大红拜帖,转递给胡柏龄手上。

“天下绿林盟主胡勋鉴:欣闻贵驾,莅临南昌,顿使小邑添辉。

久仰阁下武功盖代,义气千秋,武林同钦,兹敬备菲酌,恭候光临,借表地主之谊。”

下面署的江西南昌府七星镖局彭靖百拜。

胡柏龄随手将拜帖交给余亦乐,对来人和蔼地道:“请烦四位上陈你家镖主,就说胡柏龄多蒙抬爱,少顷我必亲自驾前候教。”

那人躬身道:“胡盟主,你太客套了,咱们镖主还再三交待,他说胡盟主贵人事繁,难得来此,少时敝镖主也必亲来迎迓。”

胡柏龄道:“这样胡某人就不敢当了,恭敬不如从命,就说我胡某拜领他这份盛情了。”

接着又道:“有劳几位辛苦,请吃两杯早酒如何?”

四人连连称谢,躬身退出。

余亦乐笑着对胡柏龄道:“从古以来,宴无好宴,少时咱们前去,不可不防。”

王大康道:“你们放心,一切家伙由俺老王准备就是。”

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店家进来报道,说七星神弹彭靖亲来拜访。

胡柏龄偕余亦乐肃装在店门相迎,只见那七星神弹,人也不过五十左右,生的甚是威猛,身后跟了六个镖局内的执事人员。

七星神弹略一打量,说道:“彭某不知尊驾光临南昌,迎迓来迟”

胡柏龄未等他话完,抢着道:“不敢,不敢,你我均是武林中人,何须客套!”

彭靖道:“敝局略备水酒,请即移驾如何?”

胡柏龄道:“初次相见,就要打扰”

彭靖哈哈一笑,打断话头,一挽胡柏龄的手臂,道:“尊驾这等客气,反而见外了,走走走,咱们好好干三大杯”

胡柏龄也只好笑道:“既蒙抬爱,只有打扰了。”

七星神弹彭靖扫目环视了店内一下,道:“还有尊驾几位贵友呢,也请同往敝局”

胡柏龄转身与店小二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崂山三雄携了兵刃来到,胡柏龄略一介绍。

七星神弹彭靖望了三人呵呵笑道:“原来是鼎鼎大名,威镇齐鲁的崂山三雄,失敬,失敬。”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时进来两个镖局的壮汉,望着彭靖小声道:“马匹已备妥,请镖主吩咐。”

七星神弹道:“尊驾如无他务,门外车马俱妥,请即拔驾敝局如何。”

胡柏龄点头道:“此地与贵局相距甚近,车马都用不着,你我步行好了。”

彭靖道:“彭某遵命。”说罢牵了胡柏龄的手,走到门外,余人也都紧紧相随,鱼贯而出。

到了门口,彭靖向侍候的人一挥手,与胡柏龄并肩,向七星镖局走去。

这七星镖局今天已与昨日初到南昌之时,大不相同,这时重门敞开,门口并立着六名臂抱单刀的大汉,显得气势非凡。

彭靖引着胡柏龄等人,来到第四进大厅,大厅上早已排好四桌酒席。

胡柏龄一见有四桌酒席,心中暗道:“看这里并无多人,为何要四桌酒菜呢?”但自已是当代绿林盟主,自不便相询,只是心中甚感奇怪而已。

七星神弹肃客入座,大家又谦让了一阵,才据坐中间主席。

酒过三巡,七星神弹彭靖道:“这几桌还空着,不妨请他们来吃,也好叫他们一睹绿林盟主的风采。”

立在彭靖身后之人,立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

不一刻,那边一片碎碎的步履之声,胡柏龄抬头一看,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些人是哪儿选来的,这彭靖到底是何用心?”

原来进来之人,全是些龙钟老人,面带泪痕的妇女,与黄发无知的孩童,另外还有八九名拄拐吊臂的中年汉子。

这些人进来之后,彭靖招呼他们坐入那三桌空席位之上,然后与胡柏龄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了,双手捧着酒杯,立身对胡柏龄道:“在下南昌七星镖局彭靖,有一事想恳托胡盟主,我先干了这杯,如胡盟主赏脸,也请干了此酒。”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胡柏龄略一迟疑,道:“不知贵镖主有何见教,只要胡某知道,无不明言”

彭靖抱拳道:“胡盟主这一句话,使在下十分感激,我彭靖乃一介武夫,有话喜欢开门见山,说个痛快。”

胡柏龄气定神闲地道:“有话请当面讲。”

七星神弹彭靖,用手一指那三桌的老幼妇孺道:“这全是咱们吃镖行饭朋友的家属,今天,我彭靖要当着他们之面,请问胡盟主一件事。”

胡柏龄是何等机智之人,目睹这男女混杂,扶老携幼,断臂缺腿的情形,心中已有七八了然,不禁一皱眉,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彭兄有什么话,深望能畅所欲言,在下这里洗耳恭听!”

彭靖似是未想到天下绿林盟主之尊的胡柏龄,言词这等谦恭客气,一时之间,反而呆在当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忽听一个苍老沉痛的声音,高声骂道:“什么臭盟主,贼盟主的,昔年绿林之中,没有推举过什么盟主,我那儿子还能好好的活在世上,江湖之上,虽然险恶,但也有要命不要钱,要钱不要命的规矩,自从有了你这臭盟主之后,不但未能把江湖上纷乱的情势澄清,反而更显得险恶毒辣,我那儿子在七星镖局跟随彭总镖头,十又三年,未出过一次岔子,不知和你何冤何仇,被你活活打死在铁拐之下。”

胡柏龄心中虽感万分沉痛,但外面却仍然保持着和蔼微笑,缓缓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人如是无缘无故,伤了你的儿子,老丈倒是应该骂他一顿。”

只听一个柔细的女子声音说道:“胡盟主,妾夫既非绿林中人,亦非保镖为主,只因学了一点武功,但他又从未仗恃着武功伤人,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胡盟主,被你劈死剑下,弃尸在郊野之中,又把妾夫人头割下,放在寒舍客厅之中”

胡柏龄心情激动,全身微微抖颤了一下,但一瞬之间,又恢复了镇静,微微一笑,道:

“不知尊夫高姓大名?”

那女子大约有二十来岁,长的甚是清秀,轻举罗袖,掩面啼道:“妾夫姓单,双名宏有”

胡柏龄道:“不知单兄几时被人杀害?距今有多长时间了?”

那青年妇人答道:“妾夫被杀,距今不及半月,现尚停枢寒舍未葬。”

胡柏龄缓缓站起身来,抱拳长揖,嘴角间微带笑意,目光横掠过全场之人,朗声说道:

“今日与会之人,恐怕都有事而来,在下敬望诸位尽情说出心中之事,纵然骂上兄弟几句,也无妨碍。”

话声甫落,忽闻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直奔过来。

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大汉,护拥着一个全身白衣的中年妇人,眨眼之间,已到大厅门口。

三人来势迅快,一望之下,立时可以辨出个个身负着甚高的武功。

七星神弹彭靖似是也不认识这三位不速之客,离位起身,抱拳说道:“三位要找哪个?”

那中年妇人艳丽的脸上,如罩寒霜,星波电闪,打量了室中之人,说道:“在座之中可有冷面阎罗胡柏龄吗?”

王大康霍然举手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杯盘乱飞,酒珠菜汤四溢,挺身而起,大声说道:

“哪来的野婆娘,说话没轻没重,胡柏龄也是你叫的吗?”

那护拥她身侧的两个大汉,双双纵跃,挡在那中年妇人身前,左面一个年龄较长的大汉,指着王大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说话敢这样没有规矩?”

王大康喝道:“你可是不服吗?待俺老王来教训教训你”七星神弹彭靖一看情形不妙,忙跃身离座,挡在王大康与两个大汉之间,朗声说道:

“诸位既来到我这七星镖局,那就是承蒙诸位看得起我彭某人,彭某自然一律以朋友相待,有什么话大家可说明,是非自有公论,”说到此处,略顿了顿,道:“要是诸位想在我这七星镖局动手,不是我彭某怕事,但也必须先把话说明。”

胡柏龄这时也起身走到当中,道:“彭镖主说的极是,还望三位说明来意。”

那大汉瞧了胡柏龄一眼,道:“你是何人?”

胡柏龄含笑道:“在下正是新膺绿林盟主,江湖朋友呼称的冷面阎罗胡柏龄,不知三位匆匆赶来,有何见教?”

他话音刚完,那中年妇人一咬银牙,恨声怒道:“胡柏龄你好狠毒的心肠”话还未完,人已娇躯一闪,但见白光飘拂,人已欺身跃到。

胡柏龄见她是妇道人家,又见她满身素缟,不愿与她有什么争执,微一移步,已后退了三尺左右,望着那白衣妇人道:“这位大嫂,在下与你并不相识,如何便责骂于我”

那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好狡猾的强盗,我问你,你二十天前,剑劈我夫,拐毙我弟之事难道就这样不承认了吗?”

胡柏龄听得一阵惊震,道:“此事从何说起,我几时”

那白衣中年妇人,一声凄凄惨笑,道:“胡柏龄,你身为绿林盟主,就该当有男子气概,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胡柏龄道:“非是胡某畏首畏尾,我对此事实不知情,你怎能一口指定,硬说尊夫和令弟之死是我胡某所为呢?”

那中年妇人,微翻杏眼,道:“难道你随身使用的家伙,还错得了不成。”顿了顿又忽叱道:“今天非要你还个公道来。”

胡柏龄对那中年白衣少妇道:“此事可是你亲眼看见?”

那妇人摇摇头道:“不是。”

胡柏龄道:“既不是亲眼所见,为何便硬指此事乃我胡柏龄所为?”

那白衣妇人陡然向前抢进一步,目注两个大汉,问道:“当时你们在场,目睹惨剧,杀我丈夫、兄弟之人,可是这个人吗!”

左首大汉双目圆睁,蹬在胡柏龄脸上瞧了一阵,道:“是他,一点不错!”

那白衣妇人脸色一变,娇艳的粉脸之上,如罩寒霜,冷笑一声,说道:“眼下现有目睹惨剧的证人,你还有何言狡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男子汉、大丈夫,杀了人不敢承当,算得什么英雄人物?”

胡柏龄还未来及答话,那右首大汉突然指着王大康身上背着的剑拐,大声说道:“夫人,庄主就死在那飘垂红穗长剑之下,那飘垂的红色剑穗,殷红耀目,今生今世,我也难忘”

胡柏龄陡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住口!”

他生相本就威武,这声大喝,震得屋瓦动摇,积尘纷纷下落,虬须怒张,虎目中神光炯炯,更显得神威凛凛,不可一世,两个发话的大汉,不禁为之气夺,呆在当地。

那白衣艳丽少妇,微微怔了一怔,暗道:此人无怪能被拥推绿林盟主,果然气度不凡,神威夺人。

忽听一声“哇”的大哭,紧接着哭声大作,彼起此落。

原来有几个孩子,吃胡柏龄大喝之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呆在母亲身侧,虽感满腹委屈,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直待过了半盏热茶工夫,才有一个孩子,哇的哭了出来,这一哭,立时引起一片哭声,大厅中四五个孩子,齐齐大放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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