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天化回扫一拐,震开了铁怀杖,绿衣恶煞的银锤又自点到。
同时,红衣凶神也趁他回拐扫开铁怀杖的一瞬工夫,施展千斤坠,疾落而下,逼近了庞天化的身侧,手中金尺一招“拒虎门外”封住了庞天化的拐杖,左手食中二指一井,点向庞天化的“玄机”要穴。
好一个庞天化,身陷危境,心神不乱,借着扫击那铁杖的拐势余力,身子随着一转,避开了银锤,和红衣凶神点来的指力。
右腕疾挥,抡动拐杖,刹那间涌出重重护身拐影,不再分心攻敌,全意采取守势。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恶战,红衣凶神和白衣怨魂的金尺、怀杖,一前一后的近身迫攻,绿衣恶煞和黄衣怒鬼银锤、钢钹,上下适攻。
只见庞天化手中拐杖,忽伸忽缩,幻起重重拐影,护住身子,不论四怪攻势如何抵恶,始终难以伤到他。
不大工夫,五人已力搏了四五十合。
但见锤绕钹飞,杖影啸风,搏对的猛恶如旧,双方都无败象。
四周观战的群豪,只瞧的个个心惊胆颤,忖道:这一番恶战,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庞天化那八个随行的属下,全都拔出了兵刃,神色紧张新望着场中搏斗的形势。
在他们记忆之中,庄主从未和人搏斗过五十合以上,只要是亲身临敌,大都在十合以内,击倒了对方。
但此番恶斗,却一连苦战了数十合,仍是个不分胜败之局,而且形势上庞天化似是已落在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场中的搏斗,愈来愈是险恶,双方似已濒临胜败将分之际,但四周群豪仍无人能预测出这场博斗的结局。
突听红衣凶神喝道:“放手!”金光突盛,攻入了庞天化杖影之中。
但闻庞天化怒声喝道:“未必见得。”喝叫声中,两人突然分开。
红衣凶神双足已无法扎稳马桩,一连向后退出了六七步。
但他终于支撑着没倒下去。
恶煞、怒鬼、怨魂齐齐收了兵刃,纵身飞落到红衣的神身侧,问道:“大哥受了伤么?”
只见红衣凶神,双目环睁,一语不发,脸上是一片狞厉之色。
绿衣恶煞突然举手一掌,拍在红衣凶神的背心上。
但见红衣凶神,张开口来,长长吐一口气,道:“庞天化也受了伤!”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庞天化呆呆的站着不动,手中拐杖支在地上,一语不发。
黄衣怒鬼冷笑一声,突然一振右腕,手中铜线闪电一般的飞了过去。
庞天化八个属下蜂涌而上,团团把庞天化围在中间。
两个蓝衣少年,齐齐举起手中长剑,交错布成了一片剑网。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黄衣怒鬼发出的铜钹被那交错的剑光震荡开去。
突见庞天化一举手中的拐杖,高声说道:“你们快退下去!”
八个属下征了一怔,齐齐向后退去。
庞天化抡动手中的拐杖,高声喝道:“红衣凶神你可有再战之力?”
红衣凶神道:“有何不可!”脚步踉跄的向前行去。
四周围观群豪,都已瞧出双方受伤甚重,如再打下去,恐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却无人出面阻止。
只因这两人都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难缠人物,谁也不愿多管闲事,惹上麻烦。
恶煞、怒鬼、怨魂和庞天化随来的八个属下,虽也瞧出两人都不宜再强行拼搏下去,但亲知两人性格,不敢出言阻止,只好各自提聚功力,蓄势戒备,以便及时出手相助。
庞天化突然一顿手中的拐杖,一招“泰山压顶”劈了下去。
红衣凶神手中金尺横举“迎云捧回”向上封去。
杖尺相接,红衣凶神身子突然摇了两摇,手中金尺,架不住庞天化那拐杖的压力。
突然间,银光一闪,绿衣恶煞的银锤,遥遥飞了过来,震开了庞天化向下沉落的拐杖。
庞天化身子一侧,突然向前欺进了一步,左手横击,一掌拍向红衣凶神的前胸。
这时,红衣凶神身子已然有些运转不灵,眼看庞天化一掌劈来,却是闲避不及。
只听一声怒喝传来,黄衣怒鬼手中的铜钹,幻起一圈黄芒,电射而到,划向庞天化的左腕。
如若庞天化不及时的收回掌势,固可一掌击中红衣凶神,但势必被黄衣怒鬼横里飞来的铜钹,创中左腕。
但此时的庞天化,已不似初动手时那般灵活,要他收回掌势,劈开那闪电飞来的铜钹,实难办到,但他的神智清醒,心知闪避不及,一咬牙,掌势加快向前推去。
但闻一声闷哼,红衣凶神整个的身躯,吃庞天化横里推来的掌力击中,应手倒了下去。
但那黄农怒鬼的铜钹,也及时而到,光芒,鲜血溅飞,庞天化一条左臂,软软的垂了下去,显然受伤不轻。
就在红衣凶神摔倒地上,庞天化受伤的同时,响起了一片怒喝、惊叫之声,刀光闪烁,人影翩飞,庞天化八个属下,与恶煞、怒鬼和怨魂同时向前扑去。
白衣怨魂,论动手中铁怀杖,带起了一阵急风,劈开刀剑交织的寒光,冲近了庞天化,飞起一脚,疾向庞天化小腹踢去。
庞天化突然一旺双目,炯炯神光,暴射而出,右手拐杖根里一推,封住了小腹要害。
白衣怨魂万万没有料到,庞天化在两次受伤之后,还有余力运用手中拐杖,踢出的一脚,势道劲急,手中双杖,又分拒两侧迫攻的刀剑,心想收回踢出之势,但却力有不能,被庞天化那横来的拐杖扫中了左腿。
但闻白衣怨魂冷哼一声,身子随着左腿打了一个转身,单用一只右腿站在地上,支撑着身躯,手中铁怀杖仍然在飞右舞,拒挡两侧攻来的刀剑。
只听绿衣恶煞怒喝一声:“躺下!”一个黑衣大汉应声飞了起来,摔倒一丈开外。
原来绿衣恶煞手中的银锤,适应远战,不宜近攻,是以他向前冲来时,收了银锤,挥掌拍出。
庞天化随行属下中的一个穿黑衣大汉,一刀扫出,想阻止那恶煞来势,却不料被恶煞右手掌力逼开刀势,左掌乘势拍入,一掌击在那大汉后背上,登时应手飞起,摔了出去。
黄衣怒鬼手中飞舞铜钹,力战两个蓝衣少年,和两个黑衣大汉,暂时保持个秋色平分之局。
绿衣恶煞出手击伤一人后,疾向庞天化冲了过去。
只见剑光闪动,交叉而出,两个蓝衣少年舍弃了白衣怨魂,阻拦住绿衣恶煞。
参仙庞天化和红衣凶神,都闭目而立,运气调息,对身侧的凶恶搏斗,瞧也不瞧一眼。
原来两人都在极力争取时间,希望都先比对方调匀真气。
只见庞天化突然睁开双目,右手用力一顿,手中拐杖深入了上中一尺多深,探手入怀,摸出了一粒丹丸,吞入腹中,望了红衣凶神一眼,又深手进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把瓶中的白色药粉,倒在伤口上。
他医术独步武林,炼制的丹丸、药粉,无不具有神效,一经敷用,登时止血,左脚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拿住了红衣凶神右腕脉穴,冷然喝道:“住手!”
参仙庞天化随来的底下,虽然武功不弱,但如何能挡住三怪凌厉的攻势,但几人保护主人心切,全凭同归于尽的打法,勉强挡住三怪,不让他们欺近庞天化的身侧,但双方武功相差悬殊,这等不顾自己生死的打法,虽可强保一时,却难久持下去;眼看落败在即,忽听庞天化呼喝之言,立时收了兵刃跃退。
三怪眼看红衣凶神落在庞天化的手中,投鼠忌器,只好也停下手来。
庞天化双目中暴射出慑人的神光,冷冷对三怪说道:“这一战老夫未能全胜,但也没有落败。”
绿衣恶煞道:“如非你那几个随来的属下出手,此刻你早已横尸当地了。”
庞天化道:“三位此刻尽可联手再攻。”
黄衣怒鬼道:“你放开我们大哥。”
庞天化哈哈大笑道:“老夫虽然伤了一条左臂,但你们神州四怪,却伤了两人,而且都是老夫亲手所伤,这一战胜败之分,自非你我可作决定,该由场中观战之人作个决断!”
神州四怪自知在武林中人缘太坏,可算得遍地仇踪,如若让围观群豪来评论,双方胜负,神州四怪心中毫无把握,绿衣恶煞冷冷说道:“咱们四兄弟人缘不好,如是让别人来评断今日的胜负,只怕有不公之断。”
庞天化哈哈一笑,道:“当今之世,有谁不知老夫不和武林人物来往,你们神州四怪的人缘不好,老夫也强不过你们神州四怪。”
绿衣恶煞目光转动,扫掠了四周群豪一眼,道:“那一位肯出面替我们评论这一阵的胜负?”
四周群豪个个沉默不语。
庞天化接道:“各位既是亲目所睹,希望能从公论评,这场搏斗,谁胜谁负?”
双方都是难缠难斗的人物,谁也不愿意多插一言,结下这等强敌,是以,绿衣恶煞和庞天化连问数声,四周群豪,始终无人接口。
忽听一人高声说道:“在下推荐一人,必可从公论断。”
庞天化道:“什么人?”
那人高声说道:“玄皇教主?”
庞天化一皱眉头,还未来及答话,四周群豪,齐齐高呼道:“不错,玄皇教主,玄皇教主”
一时间呼声雷动,尽都是推荐玄皇教主的声音。
庞天化高声说道:“诸位这般推荐那玄皇教主,但不知那玄皇教主,敢不敢评断此事?”
但闻一个娇若银铃的声音,响澈全场,道:“有何不敢。”语声未落,一个全身黑衣,头罩黑纱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在那黑衣人的身后,紧随着一个佝楼身躯的独目老人。
绿衣恶煞冷冷说道:“教主如果评断不公,拥可是自找麻烦。”
玄皇教主冷笑一声接道:“我既然敢出面评断胜负,就没有把你们神州四怪放在心上。”
白衣怨魂道:“好啊,你挑架子来了?”呼一声,拍了过来。
但见那独目老人右手一抬,冷冷喝道:“退回去!”
白衣怨魂倒是听话的很,应声向后退了两步。
这名不见经传,独目佝接老人,一举手,震退了神州四大凶之一,顿时使全场震动,数百道目光,一齐向他投注过来。
玄皇教主冷冷说道:“场中群豪,推我出来,如果你们不服我的评断,那就是天下英雄公敌。”
庞天化暗道:“好厉害的角色,这玄皇教主,果是名不虚传。”
这时,庞天化和神州四怪,都有些担心,玄皇教主既是天下英雄公推出来的,自是一言九鼎,天下公认,几人固然可以不服她的评论,但一世英名,却将付于流水。
只听庞天化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隐居四橡林避尘山庄,从不和武林中人物来往,但对教主的威名,却是早有所闻了。”
玄皇教主接道:“本教主从公论断,不偏不倚,别说你们双方都和我没有来往,纵然都是我玄皇教中的人,我也是一样从公评断。”
庞天化和神州四大凶人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如论这四人的威名,决不会接受那玄皇教主言语上有意的污辱。
但此刻情势不同,神州四大凶人和参仙庞天化谁也不愿开罪那玄皇教主。
但见那玄皇教主垂面黑纱中,透射出两道目光,四下扫掠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这一场搏斗,表面上看来,是平分秋色,胜负未分,其实”
庞天化重重咳了一声,道:“此事关系极大,尚望教主从公论断。”
玄皇教主道:“庞庄主最好不要接口,免得落下个阻扰评断之讥。”
庞天化脸色一变,本待发作,话到四边,突然又忍了下去,缓缓说道:“教主说的是!”玄皇教主接道:“这场搏斗,庞庄主当胜未胜,反而落了下风”
绿衣恶煞道:“公论,公论!一教之主的身份,果是大公无私。”
庞天化早已气的脸色铁青,一时间反而讲不出话。
玄皇教主接道:“庞庄主当胜不胜,你们神州四凶人却是该败未败”她缓缓把目光移注到绿衣恶煞的脸上,接道:“我说那庞庄主落了下风,但并未说他落败;这场搏斗,尚未到最后的结局,庞庄主固然掌握着应胜之机,但你们神州四大凶人,也非是败势已成,可惜的是,你们双方都还不知道那胜机何在而已!”
庞天化道:“教主的意思”
玄皇教主道:“你们根本还没有分出胜败,要我如何评论?不过,你们在十招之内,就可分出胜败了!”
绿衣恶煞道:“这个教主如何知道?”
玄皇教主道:“你可是不相信么?”
绿衣恶煞呆了一呆,道:“如若是单以武功而论,在下实在瞧不出如何能在十招分出胜败,但教主既然说出口来,想是已经洞烛光机了?”
玄皇教主冷笑道:“我能让你们四大凶人在五招中落败,不知你们信不信?”
黄衣怒鬼道:“这个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玄皇教生道:“好!咱们就不妨试试?”
绿衣恶煞急道:“不用慌,先得把话说个明白。”
玄皇教主道:“贵兄弟还有什么高见?”
绿衣恶煞道:“教主之意,可是说那庞天化在五相之内,可胜得我们兄弟?”
玄皇教主道:“不错!”
绿衣恶煞道:“如果庞天化在五招之内,胜不了我们兄弟,教主又该如何?”
玄皇教主道:“如果那庞天化五招之内,胜不了你四大凶人,本教主也算败在了你们四大凶人手中。”
黄衣怒鬼道:“哈哈!哈哈!好轻松的承诺啊!教主也算败在我们手中,事情就算完了么?”
玄皇教生道:“依你之意呢?”
绿衣恶煞想了又想:就算这玄皇教主和那庞天化联手齐出,也无法在五招之内,击败自己兄弟,这便宜占的大了,何乐不为?当下接口说道:“如以我们兄弟之意,教主既是早握智珠,就该投下赌注才对!”
玄皇教主道:“要我如何下注?”
绿衣恶煞道:“在下有两个条件,不知教主可否答允?”
玄皇教生道:“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二十个、两百个,我也敢赌,你说出来吧!”
绿衣恶煞道:“如果那庞天化在五招之内,胜不了咱们兄弟,教主该保证那庞天化献出那梅花主人的玉盘。”
玄皇教主道:“第二个条件呢?”
绿衣恶煞道:“第二个条件么?那是更容易了,在下要教主当着这天下英雄之面,解开蒙面黑纱,让天下英雄一睹教主的风采。”
黄衣怒鬼接道:“我还有第三个条件,如果教主有沉鱼落雁之容,被咱们兄弟看上,教主就该任凭咱们兄弟处置!”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群豪都已知那玄皇教主为女儿之身,受此等羞辱,定然将赫然震怒。
那知事情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那玄皇教主,竟是毫不生气,缓缓说道:“好吧!你们兄弟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但如你们在五招之内,败在了庞天化的手中,又该如何?”
她这般爽爽气气的答应下来,反使神州四怪大大吃了一惊,暗道:如她毫无把握决不至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
四怪相互望了一眼,绿衣恶煞才缓缓说道:“如果咱们兄弟落败,从此不在江湖上闯荡。”
玄皇教主道:“诸位对人立法奇严,对自己却是宽大的很。”
白衣怨魂道:“如以教主之见,要咱们兄弟怎样?”
玄皇教主道:“你们神州四怪,一向是继做不驯,行事大逆江湖规矩,岂会在乎那区区的虚名呢?规矩你们是决不会守的!”
绿衣恶煞怒道:“咱们兄弟纵然是不守武林规矩,但这出口之言,还会否认不成?”
玄皇教生道:“你凶什么?问问天下英雄,那一个敢作你们四大凶人的保证?”
绿衣恶煞道:“你有什么条件,干脆开出来,咱们无不接受。”
玄皇教主道:“说来简单的很,如若你们败在庞天他五招之下,那就加入我玄皇教中,终生一世,听我之命。”
绿衣恶煞沉吟了半晌,道:“好吧!就此一言为定,你要庞天化放了我们大哥。”
玄皇教主垂面黑纱中,透出的两道目光,望着黄衣怒鬼和白衣怨魂说道:“你们两位怎么说?”
怒鬼、怨魂齐声说道:“咱们是唯长兄之命是从。”
玄皇教主道:“空口无凭。”
绿衣恶煞大怒道:“那还要怎么样?”
玄皇教主道:“你们可敢和我击掌为誓?”
绿衣恶煞道:“纵然是那十方老人桑南樵重视江湖,我也不信他能在五招内,使我们兄弟落败。这场赌约,你输定了。”
但见那玄皇教主身后站的独目老人,目中神光一闪,扫掠了四周一眼,缓缓闭上独目。
玄皇教主,撩起衣袖,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说道:“好,咱们就击掌为誓,背信赖约者,为天下英雄不齿。”
目光下,只见她玉指织织,白里透红;但见那织指玉掌,就足以动人心弦了。
绿衣恶煞伸出枯黄的手掌,疾向玄皇教主那白玉般的手掌上拍去。
此人别具用心,想借这击掌之约,暗发内功,试试玄皇教主的功力如何。
两掌相触,响起了一声蓬然轻震,玄皇教主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绿衣恶煞冷笑一声,道:“大名鼎鼎的玄皇教主,不过如此而已?”
玄皇教主不理绿衣恶煞,回头和怒鬼、怨魂各自对了一掌,然后举步走向那红衣凶神,冷冷说道:“你是最后一个,也是四怪之首,这一掌是非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