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面三个道士实在很奇怪,从后面看明明走路显得不紧不慢,可不知为什么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远处。
等那差役追到镇里,三个道士早就没了影,他茫然在镇里转了几圈,向路边的店铺行人打听,没有得到半点信息,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浍溪楼是枰浍镇唯一也是最大的酒楼,两层楼的建筑在小镇里显得气势恢宏,此店主要为行商服务,由于价格不贵、环境不错,很受过往商旅的欢迎。
符元堇坐在二楼临街的酒桌旁看着跟踪的差役回去,回头轻轻地向邵伯清道:“还是老爷厉害,知道那个司吏会派人跟踪。”
邵伯清不满地道:“让你以师徒相称,怎么叫老爷了?”
符元堇心虚地扫了龙伯炀一眼,道:“没人的时候老奴不敢乱了尊卑。”
龙伯炀不耐烦地道:“叫你怎样就怎样,啰嗦什么。”
符元堇嘿嘿干笑两声,又道:“老嗯,伯清,怎么不准小袁、小欧两个反抗呢?”
“我正要看一看刑狱里的真实情况如何,故顺势让他们混进去探一探,调查民情有我们三人已经足够。”
这三个道士是陶勋、丁柔和孙思正所扮。离开竹云谷之后他们追上了先行的车马,陶勋想微服赴任并顺道体察民情,正好他们从噬魂魔君几个下属身上缴获的物品里有天师宫的度牒以及空白路引条等物,便决定分头假扮道士、行商提前入境,安排老王夫妇赶车马到紧邻秋垣县境的平沙镇客栈等候。
“嗯,那个,伯清妙计安天下呀。”符元堇拍了句马屁,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吏治有问题?”
“我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听说,前任知县周介真本是礼部小官,后来靠走靖宁侯的门路才得外放到此,本省的省、府不少官员都有靖宁侯党羽,吏部档案里有关于他的考绩,我悄悄调阅过,被写得有言过其实之嫌,所以想先看看这里的实际情况。刚才在等候过卡的时候听百姓讲,最近官府的盘查突然得严格起来,你们看是怎么回事?”
丁柔问道:“师兄,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红谕到县里?”
陶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父亲大人原来要代我发的,我怕劳扰父老乡亲不许送,现在应当还在马车上。”
按官场的规矩,得缺的州县正印官刚一起程离京,或离开督、抚驻地,就会派一长随先期赶到任所衙门,传送新任正堂的一张“红谕”上面一般要这么写:“新任某府某县正堂某姓,为公务事。照得本县择于某月某日出京,由某路上任。迎接书吏、各役俱在某处伺候,不许远迎。上任日期另行知会。来役不得雇替,执事务要严明,衙门应各修整,必须清洁,勿许泰侈。六房科职掌事宜须知册,各房吏先行赍投查阅,勿得违错取究。须至谕者。右谕六房书吏准此。”得到这张红谕后,全衙门就要动员起来,将衙门打扫粉刷一番。
官场上新官上任,哪个不是摆足了排场,象陶勋这样轻车简从、悄无声息赴任的简直就是个异类,秋垣县衙不知道他的行踪,难怪要如此紧张了。
陶勋轻笑道:“他们越紧张,我越要好好看看秋垣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一个酒楼的伙计上来看见三位道士,显然一愣,酒楼早上的客人主要为住店的客人,大都集中在楼下,他一直在楼下招呼,竟然也不知道这三位道长什么时候上的楼,连忙上前招呼。孙思正点了几样素点和茶水,顺口问道:“小二,贫道师徒三人云游到贵县化缘,借问一句该到哪里才好呢?”
“道爷,您可算问着了,本县的士绅大多是出了名的善人,对大道观的道长个个礼敬有加,象樊安乡的张员外、李员外、邹员外,还有水静乡、曲里乡、楸坪乡、麓阳乡,全县的几个大善人、大居士有三十几家。不过您三位最应当去的是怀浍乡的邓员外那里,他老人家是致仕的朝廷大官,全县差不多两成的田地、县城里一半店铺都是他的,连县太爷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才行。”
陶勋知道小二指的是前南昌知府邓宏景,致仕前就跟靖宁侯走得近,其子现在京中为官依附靖宁侯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