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暗地里一盘算,自己胜算少说也在五五之数,阴司中升迁贬谪各凭官绩,此事虽说是喜从天降,却又无愧于心。
想到此处,赵杀当即朝徐判官拱了拱手:“承你吉言了!”说着,遣手下一名鬼卒抱来烈酒,同徐判官你一杯我一杯地把酒畅谈,一个说日后多多提拔,一个称不敢不敢,喝到热络处,徐判官突然来了一句:“赵兄,你阳间的情债应该两清了吧!”
赵杀倒是愣住了,斟酌着回道:“自从到地府当差,为秉公断案,早早地便把情情爱爱之事锁在酆都铁箱里,沉在忘川水底,委实记不清了。”
赵杀说的酆都铁箱,专门用来锁七情六欲,凡是留恋阳间的鬼吏,往往都会去定做一口,把一魂半魄锁在其中,沉入忘川,从此断情绝爱,逍遥快活。
听他这么一说,徐判官神情肃穆,连连道:“老兄提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我相熟的几名鬼吏纵然情深,取出的情爱也只有五斤来重,赵兄那口的铁箱却足足有二十来斤,寻常酆都铁箱一时装不下,还特意找人铸了一口大铁箱,此事在当年一度引为奇谈。”
赵杀已经不大记得此事,低低一笑便想带过话头:“此事与去天庭当差有何关联?”
徐判官把杯壶扫到一旁,连酒也不喝了,急道:“天庭要的是斩断尘缘的能吏,如果老兄还有恩怨未了,哪里是李判官的对手!”
他说着,在一旁来回踱步,唏嘘不已:“二十斤重啊,赵兄,你在阳间怕是个痴情人,在阴曹地府也是个多情鬼,若说你无情债傍身,我是不信的。”
赵杀听到这里,心中也惴惴不安,俊容一沉,低声道:“有无恩怨,去三生树下看一看便知道了。然而如何应对,还请徐判官明示。”
徐判官听到这里,挽了他手臂就走:“现在离揭榜还有一个半月的光景,人间一年,地府方十日,如果真欠下情债,赵兄到阳间走一遭,也能赶在揭榜前还清。走走走,先去三生树下看个究竟吧!”
两位判官深知时辰紧迫,驾起一阵阴风,往三生树下赶去。
此处是地府十景之一,树前的石蒜花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每根树杈上都坐着不少阴魂在留名题字。赵杀看得眉头紧蹙,强忍下火气,把手按在粗糙树皮上,没过多久,他生前情债就一一化作蝇头绿字,落了赵杀一身,
赵杀一时哪里扛得起这么多情债,一下子连站都站不稳了,徐判官忙不迭地伸手去扶,也被压得一个趔趄。
那一行行字中,这里相欠一斛,那里亏缺十觞,加起来重如千钧,一共和四个人起了纠缠。徐判官替他一一记下姓名,说要去查轮回簿,一振鬼气,急急去了,足足隔了半个时辰,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赵杀远远避开三生树,把满身负债拂去,好不容易盼到徐判官来,拱手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徐判官忙着把包袱一一拆开,直道:“赵兄,我办事,你放一万个心。我查得清清楚楚,那四位都转世为人了,名字中个个带了个‘青’字,岁数还年少,好糊弄得很。等你到了阳间,稍稍动些手脚,包管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赵杀心里倒是不以为然,道过谢后,才说:“凡人奸猾似鬼,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徐判官哈哈大笑:“什么奸猾似鬼,赵兄自己便是真鬼,岂可灭自己的士气,涨他‘人’的威风!”
徐判官说着,指着包袱里一块巴掌大的木牌道:“六道有序,阴阳有别,阎王爷那么大的颜面,也只在人间争来两个席位,好方便鬼吏托生人界,查办阴司悬案,修筑城隍庙宇,在鬼门大开的时候立下宵禁。”
“这两个席位,就是如今阎罗殿里供着的地字一号牌和二号牌,地字一号已经被人领了,我徐某人千辛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