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师那都现在这个状态,显然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不过这大牢本就不是好人待的地方,关的久了谁都会不正常,才显教出朝廷严刑峻法的厉害,震慑一众心怀不轨之人。
眼瞧着从奎师那都嘴里问不出别的什么来,很显然卷毛也不会轻易配合自己,纪颜这就转身离开,出了大牢,叫过牢头来,低声吩咐道:“将那两人苦役的时间错开,叫他们彼此都得一个放松的时候,别逼疯了他俩,我留着他们有用。”
牢头点头哈腰,恭敬道:“侯爷放心就是,小人自会安排。本来他俩吵闹,弟兄们早就不堪其扰,多得侯爷恩典,给他们轻松,也是给弟兄们轻松哩!”
始终纪颜不是那种折磨人为乐的恶棍,奎师那都身上也的确还有些秘密,眼瞧他精神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他便也动了恻隐之心,始终朝廷的王法还没有给奎师那都定罪,就无谓在私底下过多折磨他,左右他难逃一死,就不必跟一个必死之人多耍花招。
吩咐完牢头,纪颜这就要走,却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竟然是满面春风的尉迟敬德,才叫纪颜连忙上前问好,就听尉迟敬德道:“我来了几天,都不见你,还以为你把那神棍给忘了!既然你来了,就省的我去那腌臜地方,不知你打算何时活刮了那不要脸的神棍?”
这一问倒是把纪颜问懵,才道:“尉迟伯伯之前天天来?怪不得奎师那都一副日日见鬼的模样!想来也不单是卷毛吓疯了他,其中还有尉迟伯伯的功劳!此人死不足惜,只问太原的命案就够砍掉他十几个头,不过他背后似乎还有个厉害人物,不问出来,我始终觉得不安。”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道:“问这些还不简单,只叫孙德那小子来就是!你是读书人出身,许多手段都不晓得,只要落在咱们行伍人手里,哪怕是石头人咱也能叫他开口!”
孙德的手段,纪颜早就见识过了,也相信他有把握从奎师那都口中问出准确的消息来。只是此事牵涉广大,就怕他下手太狠,直接将奎师那都折磨疯了,到时候再想问他什么,却是比登天还难,就还没到用他的时候,纪颜只得道:“尉迟伯伯放心,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尉迟敬德原本是来折腾奎师那都取乐的,眼瞧着纪颜在这他也就不好动手,嘿嘿笑了两声,这就道:“难得老子出来一趟,你小子就得尽一份孝心!这两天气候暑热,我倒想喝两杯好茶败火!”
这倒是十足的大实话,就是尉迟敬德平时醉心丹道,闭门炼丹,就是李世民要见他,也要提前宣召,等他有空进宫才能相见。纪颜将尉迟敬德看作父辈一般,自然愿意满足他的要求,这就笑道:“这才是尉迟伯伯的福气,我最近刚得了一批好茶!”
两人有说有笑,这就朝茶楼走去,只仗着一身武功,走起路来呼呼带风,也不用骑马坐轿,没多久就穿过了大半个京城,来到了听雨阁前。
因着之前纪颜逼债太狠,听雨阁最近的生意便没有从前火热,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人来人往,谈笑不休,纪颜晓得尉迟敬德不愿跟文人书生混在一起,正打算吩咐伙计准备雅间,就瞧着跑堂的伙计迎上前来,笑道:“侯爷来得巧,太原的王公子来了!”
先前纪颜卖茶楼,曾经许诺给王康几分抽头,虽然王康转头就被打得卧床不起,却也的确起到了传递消息的作用,纪颜就没打算赖账。他俩说好在京城交接银钱,纪颜也吩咐过茶楼的伙计留意王康,却没想到今天一时兴起,就正好遇上了他。
尉迟敬德倒是好说话,闻言就拍着肚子笑道:“就是你说那个被自家弟兄打断腿的王康么?老子倒是想见见他,人都说血脉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却不知这世上还有宁愿断腿也要给咱们帮忙的好人!兀那伙计,头前带路,记着给老子沏两碗好茶来!”
伙计不敢怠慢,这就陪着笑走在前面,才推开王康所在的雅间,就瞧见他满脸春风得意,怡然自得的端着一碗清茶啜饮,看样子这段时间过得也还算不错,卧床两个月整个人愈发肥硕白皙了。
一见纪颜和尉迟敬德进来,王康就连忙起身,瞧得出他腿伤未愈,行动间还有些迟缓,纪颜便让他快坐,笑道:“我和尉迟伯伯,都不是那种拘泥于礼数的俗人,更何况王兄帮了我们的大忙,便不必太过客气。”
在尉迟敬德面前,没有几个人能保持泰然淡定,王康这会儿也有些畏首畏尾,只小声道:“侯爷实在是太抬举我,我何曾为侯爷出过力?倒是我要感谢侯爷替我出气,着实摆了王兆乾父子一道!”
尉迟敬德闻言就笑,道:“这小子是怕我哩!以为你请我来,是打算赖账呢!嘿嘿,你放心,纪颜小子从不赖账,我就是顺路来喝杯茶,倒是你小子福气好,这一身神膘都快比得上老子了!”
王康赧然一笑,连道不敢,心中却着实暗暗松了口气。始终他跟纪颜之间要交割的,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是一万两千贯的巨款,王康没出多少力,凭白分这么多钱,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着实怕纪颜翻脸不认账。
纪颜却没有这许多心思,生意上他一向诚信正直,便开口道:“王兄那一万两千贯铜钱,如今正在我库中保存,随时可以拿走,只要别收我的利钱就好!倒是王兄来了,我就想问问太原的情况如何额,当日我走得匆忙,只晓得王兆乾中风,就不知后续如何?”
王康闻言就笑,道:“侯爷天大的手段,弄得那老头子中风偏瘫,半截身子跟枯木一般,这家主的位置自然是坐不稳了。王兆乾中风之后,才三天就被革除了家主之职,族中早有人对他不满,便将之前他儿子的亏空给翻了出来……如今他父子三人的日子,可算是真不好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