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也不是直接撤,而是分批量的,一边阻击一边撤离,所以赵国的推进并不快,不能大举侵入。
邵国良也是怕战线开脱过长过快,所以并没有追击和提速,稳扎稳打的,让赵军驻足留在寿安。
随着地盘恢复,世家就开始抢地了,第一件事就是将经过夏国分配给百姓的土地还回来,并要求百姓将在这些土地去年收获的粮食还有夏国分配的给百姓的粮食全部上缴,要是不交出粮食和土地,公审处决,按往常那样形成震慑。
寿安也不止一个邵家,各种家族手快有手慢无,都参与到了这个过程,一个县一家独大的还好没有霸占一个县全部土地的意思,象征性的会给百姓留点地。
不是一家独大的,土地的划拨就是争先恐后,大范围超量的进行划分,生怕被别的世家占到一点点,那就是自己亏了。
不仅存在占有土地远超之前所有土地,而且存在严重的重复收粮问题,让人知道人的坏,可以坏到哪一种程度。
例如当初夏国接管两道,这两家人投降或逃走得到的两家人的粮库,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运粮食,在赵国进攻前,带不走的都分给了百姓。
现在赵军回来了,这两个世家的人也回来了,得势了,但是两家都向百姓要求交粮,不交粮就杀,反正百姓是野草,杀不绝就行。
有大批的百姓就被要求缴纳双倍的被分配粮食,以至于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有所抵抗的,死的很惨,甚至灭门,被指责刑罚太重,世家说不过去的,就是百姓全家都是夏国锦衣卫。
反正各地都是混乱的,百姓重新变成雇农,奴隶,为了震慑这些人,世家们对反抗的人给予最大最严厉最恶毒的残害。
砍头,活埋等等一系列做法,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罪状,然后处决,一时间人人都是锦衣卫,夏军对合作的世家没有伤害,回来的世家不吝啬对这些投降夏国的人进行最大伤害。
不是没有人起义反叛,大量起义的人,小到一个村,大到一个郡,到处都是起义和叛乱,不成规模还好,一成规模碰上玄甲军就只能被镇压,这些都是一些杂兵,又如何撼动得了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中的正规军。
小规模的反抗比不过世家的私军,结果是更加残忍的杀害,这是有效果的,老百姓这才明白,深刻的明白,没了夏国,这些所谓的反抗军,真的啥也不是。
夏国可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些接管的时候还闹出过笑话,在世家的挑衅中吃过暗亏,让某些幸灾乐祸的人捧腹大笑。
可是没了夏国,没了夏军,不管是小有土地的人,经营买卖的商人,面对凶残的世家联合官僚和赵军,才明白不是谁都可以笑的。
夏国统治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让利,全民利好,庄询也只是追求王道之路,并不是大同之路,但是想要百姓活个人样。
这些小有余地和资产的人家并不觉得夏国比赵国好多少,就像是姚宗文他们扮演的,说出老百姓的心声,也只是典型。
城头大王旗变化,好一点差一点的政策,这些人都逆来顺受习惯了,大多数城里人其实舍不得自己根基。
直到看到最无耻的世家和官员勾结,庄询只发过粮食,这些人不仅要求上交远超发放的粮食,还有钱财金银,份额巨大。
许多人富农和小地主原本残存的一些土地也被夺走,哪怕拿出原本赵国的地契,也被判为补偿占用世家的土地了。
原本还能过小日子,夏军来没改变什么,赵国回来,直接变成贫民,极端点就家破人亡。
百姓似乎接受了土地被夺走,自己重新成为雇农,再次给人做牛做马,不得翻身,心中的怒火也只能心中燃烧,一旦表现,全家丧命。
于是再也没有平民立锥之地,世家彼此杀害人口,争夺人口,要人为驯化出一群温顺的百姓,再也没有叛乱。
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永远顺服,杀出一个秩序大道。
这一场清洗缓慢而持久,赵国在寿安的做法也传递到了房榆道,引起了百姓的恐慌,原本还观望认为没事的老百姓,这下全慌了,这种情况,还呆在房榆,这是找死呀。
之前还觉得故土难离的百姓不觉得故土难离了,之前觉得冀州苦寒之地的也不觉得冀州苦寒了,反正就一个字,逃。
报名迁居冀州的百姓已经把官衙挤满,他们不要什么优惠条件了,他们不怀念家乡的风土人情了,他们也不要自己的爹娘祖坟了,更不要手里的一亩三分地了,他们只要离开房榆道,去夏国,哪怕分到的土地不肥沃,哪怕生活质量就下降很多。
这倒是把夏国的官员们弄的猝不及防,这人口和分量,可不能轻易答应,只能上报接收,但是说好一批批来,于是实在害怕留在这里百姓组团肉身自己翻越障碍前往夏国,凸显了一个趋利避害。
百姓确实被雷霆手段吓住了,太吓人了,打又打不过,给自己出气的人也没了,结果就是四散而逃。再不逃,没机会逃了,寿安道逃走的会被冠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处决,想逃成了一件风险巨大的事。
随着世家重新稳固政权,控制的区域逃走的人也越来越少,但是没控制的区域却是整个村庄,整个乡镇的溃逃。
赵国的土地再肥沃,没有一寸属于百姓,那么百姓又怎么会留下来,他们的土地也只有夏国会承认。
现在百姓也知道,没有了地契,老爷们就会开始自己作画,他们说画多大,县官就会划多大。
不对,有没有地契都不重要,老爷们想要,有地契也是老爷的,也只有夏国官员有锦衣卫监察,不敢有这种动作,有也是偷偷摸。
谁关心民众,维护民众,百姓看得到,也只有夏国会派农业官员指导百姓,为百姓修建水渠,而不是让河边就是好地,山边就是坏地。
总而言之,走,别和赵国纠缠。
这形成了一致的预期。
由于此起彼伏的叛乱,赵军被羁绊在寿安,于是房榆道的百姓像是抓住了窗口期,拼命外逃。
百姓的逃走,引起了赵军副指挥汤云复的关注,他是急在心里,赵军在寿安裹足不前,房榆的百姓在外逃呀,这些尤其是他汤家控制的郡县外逃的百姓多。
没有百姓,世家还统治什么,所有的地都占了,谁来种呢,百姓会像是野草一样长出来,前提是要留根呀,根都不留,百姓怎么长。
于是汤云复请求邵国良尽快去收复房榆,可不能让房榆道的百姓跑光。
“请邵帅下令,尽快收复房榆道,当地百姓正被夏国裹挟,带回夏国。”
汤云复是心焦如焚,也是懂规矩的请示,毕竟在公卿和皇帝面前说过,不和邵国良发生冲突,以邵国良为主将。
“百姓走是因为世家做的太过分了,这都是干什么,这样跑马圈地,把百姓当草芥,百姓他们怎么不走?”
邵国良倒是看清问题的本质,这不是官逼民反吗?世家这样夺回土地的方式太粗暴了,有气朝夏国撒,对百姓逞什么英雄。
他也被此起彼伏的叛乱消磨精力,军队陷入泥泞沼泽,不能脱身,偏偏粮草就地筹措的部分又是靠世家进行,所以某些时候世家的抢粮行为,赵军也需要为其兜底,所以他打算先解决寿安道的乱象。
“确实过分了,后面再整治吧,现在要赶紧兵发房榆道,百姓要被裹挟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