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气愤少不了,火气正烧的旺盛呢,他发誓扫平冀州时,一定要给郦平远一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现在目中无人的后果是什么。
婢女把桌子收拾好,点燃了一支熏香,袅袅的熏香还没有平复他恼火的心情,又是一个情报送到了他的手里。
是庄询的求援信,信里表示,如果赵国不能展现自己在冀州的存在感,不能和成国在冀州对抗,让成国主宰幽国的局势,庄询只能被迫放弃和赵国的盟约了。
其实这是庄询不知道郦平远意图之前写的,当时也不知道这位老丈人会不会顾及情面,毕竟大军在手,如果赵国都阻止不了这位老丈人,那庄询只能说,自己也要撤了退回东境的井亭三道了。
毕竟幽国大军都投降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赵国再不出马解决问题,凭借自己这十几万去对抗成国的几十万,别开玩笑了。
但是前后情报的到来,赵王读着,就感觉是这对翁婿的嘲讽,哪怕日期写了,是庄询这一封先发出,赵王依然是这种感觉。
赵王觉得自己像是钻进这个套了一样,出兵断了幽国大军的后勤,然后郦平远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幽国,现在还把自己的势力彻底清除出去,卸磨杀驴,自己就是驴。
活成一头蠢驴,他觉得他受到了侮辱,看到庄询情真意切的求援信,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愤怒从心口涌出,直奔胸膛。
那如果能达到战略目的也就算了,当初设想的大争斗和小争斗,幽国聂栩和庄询争,成国郦平远和窦植争,赵国手握西境,看谁哪方势力弱了帮助谁,维持住争斗的样子。
成国清河王相对郦平远弱势,幽国庄询相较于聂栩弱势,相互平衡,庄询也牵扯不出精力去攻略虞国,西境蘅都等等,就像是胡萝卜掉在庄询面前,让庄询不断远离虞国,陷入与幽国的争斗。
现在完蛋了,崩盘了,聂栩那么能跑的人还是被幽王聂靳逮到了,然后幽王又被庄询杀了,幽王杀光了整个幽国的宗室,幽国群龙无首,已经没了任何力量阻止成国和庄询对幽国的侵蚀。
按照现在这个格局两分幽国,庄询是占了非常大的便宜,庄询绝对要回去参与争夺虞国,形成与成国南北对立的趋势,进而统一冀州,有了成国作为挡箭牌,赵国连干涉,都很难做到干涉。所以赵王现在感觉异常憋屈,眼睁睁看着庄询拿下大半幽国无人制衡,要从蚂蚁变成蟑螂,外加上这封求援的断交信,赵王想要杀人。
现在不仅仅是要考虑郦平远篡位成国一统冀州的可能,还要考虑到庄询回身夺取虞国的可能,赵王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这对翁婿现在就打起来,打的你死我活,打的头破血流,打的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庄询不是傻子,郦平远也不是傻子,或许最后南北对峙,必有一战,但是现在双方就是天然的盟友,是姻亲关系。
上一次就算漏了,聂栩和聂靳死的那么痛快,虽然这两人赵王都挺讨厌的,两个人都野性勃勃,符合幽国虎狼的定位,但他也万万没想到庄询能够攻破蘅都这座雄城,同时还能把杀死聂栩的聂靳杀了,要求自己兑现诺言。
当初就没想过他能达成这种条件,怎么会想到要兑现诺言呢,你都兑现不了诺言,那庄询为什么要继续追随你呢。
这也代表赵王计策的失败,当初白纸画饼,现在人家拿着纸来了,取不出饼,可以想象庄询之后敌视赵国的态度,可能和上一届幽王差不太多。
“庄询怎么就结了这样一个姻亲呢,这样冀州不就是他一家说了算,绝对,绝对不能这样!”不能让疥癣之疾发展到病入膏肓。
“召集诸位大臣,国师,说有要事相商。”赵王看了看天色,还早,有时间商讨。
必须今天就解决了这个事情,不能拖到后面变得无法解决,不解决他的心也难安,晚上都睡不着觉,如果能治疗,现在就治了吧。
接到命令的各个官员赶赴会场,坐好,传阅看了赵王手里的两份情报,情报回到了赵王的手中。
在众人的中间位置,是一张巨大的地图,把冀州的全貌标的清清楚楚,用颜色区别了各个势力的区域,赵国的势力打了一个叉,表示已经覆灭了。
“现在幽王身死,幽国绝嗣,成国大军占幽国西北,虞国占幽国东南,成国郦平远与虞国庄询乃是姻亲,合兵一处,必定威胁我赵国东疆,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赵王扫视着自己的手下的文臣武将,这次计划他背大锅,可他不是偏执的人,有错就错,弥补就好,为了一个错误接二连三制造更多的错误,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蠢蛋。
听到他的话,下面的几位重臣都开始思考这种局面如何应对,指责上次赵王推行的政策犯了大错,毫无意义,挽救现有的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根据手里的情报,推演可能的未来,一身丽装玄女苦笑,她可不知道郦平远能有这种能力,抓那么好的时机南下,按照盟约,她想的是,庄询想要最大化自身利益,必须北拒成国,与岳父郦平远翻脸。
她离开蘅都局势都还不是这样,现在就要考虑两人合流的问题了,因为郦平远打下来了,已经不是当初那种大军对峙了,幽军已经降了。
说起来还在庄询面前夸口,让他不要以卵击石,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现在赵国就要头疼独占一州的大政权了。
“国师,你怎么看?”赵王看玄女发出苦笑的模样,主动询问,上次被玄女扫了面子,但是为君者的大度他是有的。
“现在这种情况,是担心成国和幽国联合,还有庄询回虞国争夺虞地。”玄女皱眉说,冀州的变化她已经看不懂了,她还是根据现有的背景进行展开。
“国师说的对,特别如果郦平远在成国完成篡逆后,双方继续争斗还好,若是统一东出,对我们来说就要算是四面临敌了。”
丞相许鸿文的话引起在座几位重臣的共鸣,被景郑两国卡住已经够难受了,再被成幽二国背后拿刀威胁,赵国就真的要困死在浅滩,没有飞龙在天的运势了。
“朕也知道,国师有何计策。”赵王就是预见到这种可能才召集这些人来商议。
“那就抢回幽国的西北。”玄女语出惊人,立即激起了几人的反对。
“去和成国交战,那景郑两国怎么办,要知道这两个方向的敌人才是我们防御的重点。”御史大夫田展立即说。
“没错,不要本末倒置,消化,统治都需要大量时间,还会给景郑二国制造机会。”许鸿文也表达反对,赵国没有多余的兵员,去做这种事情。
“听国师说完吧。”太尉任旭升隐隐有种要点透了的感觉,总感觉差些东西。
“为什么我们不让庄询即将确立的夏国就困守在幽地,让成夏相互仇视呢。”玄女先是宽泛的说,直接切割出一条道路,就像是饿了要吃饭一样简单通透。
“怎么可能做到,成国的郦平远和庄询是翁婿,除非真是争夺统一冀州,这次已经看到了,郦平远确实对庄询留手了,他们的关系只会像是景郑这样,到时候共同敌对我们。”
太尉任旭升举了赵国恨之入骨的两个国家的例子,唇亡齿寒,景郑两个国家的团结,难以想象,或许有共同面对赵国的压力,所以对外事物同进同出,但双方的相互姻亲,也是这个联盟存在关键之一。
“所以为什么假设一定要郦平远赢,就不能是清河王窦植赢吗?我们本不就是支持窦植的吗?干嘛不支持他赢?如果他赢了,斗争中杀死郦平远,庄询的夏国就与他没有了天然的盟友关系。”玄女转换思维,指出另一条路。“是个办法,国师说的对,就是想要扶持清河王窦植困难了些,出兵支持也太夸张了,有出兵的精力,横扫冀州了。”许鸿文表示赞同,可是对于出兵的还是表示不赞同。
“我们为什么要出兵?诸位且看地图,郦平远的势力占据成国东北,清河王窦植的势力占据成国西南,幽国的西北更有可能被谁控制?”玄女露出一个迷人心魄的笑容。
“是窦植,因为离郦平远控制的区域太远,而我们对窦植的扶持需要这两地交换,换成你是窦植你答应吗?”
还有一点没说,就算是郦平远的,窦植卡住郦平远不让其南下,坐视两地被吞并,不过以郦平远的政治智慧,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留偏师在这被人卡脖子。
“老夫明白国师的意思了,而且由于是窦植的地,郦平远甚至不愿再起兵戈夺回,窦植为了获取赵国的各方面支持,是一定会答应赵国的条件的,因为跨大河统治困难,而且南北受到郦平远和庄询的夹击。”许鸿文看着地图,皱着的眉头松开补充说。
“丞相说的对,暂且让让郦平远,待他班师回朝,就可以与窦植交易,只要武器装备以及其余各种支持,就能换去幽国的西北,窦植和郦平远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用统治不牢靠的两地,换去支持聪明人是会答应的。”玄女肯定说,而且窦植还要谢谢他们的帮助。
窦植现在只考虑一点,那就是阻止郦平远谋逆,只要斗得垮郦平远,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幽国的西北再广阔,产出的粮食再多,斗不过郦平远都只是云烟,他失败了难逃到这两地就能摆脱覆灭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