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话的,女儿这不是担心你吗?”朱氏用手肘推了推郦平远,郦平远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
“茹姒,你别生气,爹的意思是,你只是女孩子,这样像是男人一样出来搏杀,本就不应该,况且,出嫁从夫,你不该由着你的性子,你明白吗?”
尽量放缓了语气,知道郦茹姒此刻心情很难受。
“能给茹姒说说爹爹你的谋划吗?”听了郦平远的话,郦茹姒神情变得略显暗淡,丝丝疼痛,缠绕心中。
“这次动用了我所有的力量,禁军我……”郦平远的说着计划。
“北门的内卫将领其实我沟通了,你弟弟去北门并不是巧合……”
郦茹姒安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如果退出蓟都,可以南逃大河,水军也已经打过招呼。”郦平远说完,有些感慨,难怪皇帝要防自己,整个东部的军队都和自己藕断丝连。
“很周到,所以,一切都是女儿自做主张是嘛?”郦平远的计划里主要是如何平定和控制蓟都,最后一部分是逃走。
想的无比周到,周到的让郦茹姒说不出半个不好。
“是爹爹没有告知你,是爹爹的错,害你冒险了。”郦平远诚恳的认错说。
“你爹连我都没有告诉,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没想到你能那么冲动,新婚之夜带士兵杀出来。”朱氏试图缓和着父女的关系说。
“爹爹,所以你从来没考虑过女儿的作用,哪怕考虑也是考虑失败后把茹姒和夫君带出蓟都。”郦茹姒表情平静。
“没错,是不曾想过你居然带了虞国的军队打入了皇宫。”第一没想到庄询没拦住她,反而给人马,第二没想到郦茹姒真的打入了皇宫。
认知的差异。
对庄询的判断有差异,他的想法里,作为一家之主的庄询,哪怕禁足都要让郦茹姒留下,因为确定庄询是爱女儿的,怎么可能让她冒险,没想到庄询尊重了郦茹姒的选择,平等的看待郦茹姒,还给了兵马。
“明白了,爹爹你不必道歉,不是你的错,是女儿过于冲动了。”郦茹姒深呼一口气,一切因由明白。
她又错了,上次庄询拦住了自己,这次他体恤了自己,自作多情,徒生烦恼,大家都没错,只有她一个人错了。
“外嫁从夫,女儿以后很难再见爹爹娘亲,望爹爹娘亲珍重。”郦茹姒郑重的跪下,断离娘家,进入夫家。
她已经不再是郦家女了。
“你是该外嫁从夫,多听你夫君的话,你夫君劝过你没有。”朱氏扶起她,手沾染上血红,又松开手,表情微有害怕。
“夫君什么都没做错,也劝阻了女儿,只是女儿妄自尊大,骄傲自满,逞一时威风,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是他人之妻。”郦茹姒深刻反省说。
她只是人妻,也仅仅是人妻,不是什么将军,也不该用担忧娘家的理由就这样冲动回家救援,特别还因此损害了夫家的利益。
“你别自责了,你也是一片孝心,下去收拾整理一下,你这身回家不吓到你家夫君。”朱氏用绢擦擦手上的血迹。
“对,换身新嫁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虞国公馆道歉,这事情我也有错,应该告诉庄询他的。”郦平远主动妥协说。
“你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是庄询的妻子了,你虽然是我郦平远的女儿,你更应该是庄询的妻子,你要为庄询考虑。”郦平远又对郦茹姒清晰的认知感到欣慰。
和现代男女都一样不同,九州的国家大部分嫁女儿,女儿默认就是对方家的人了,郦茹姒这样不顾庄询劝阻,自己出来,是很没有礼数的,失了妇德。
“不,今天就要回去……”认清自己的定位,从父母这里找到答案,郦茹姒现在的心像是猫抓一般,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明天再回吧……”
“让她去!”朱氏想要挽留,却让郦平远阻止了。
“家永远是你家,哪怕我不在了,你弟弟在,这依旧是你家,如果受委屈,回来也能养你一辈子,可茹姒你也是庄询六礼娶回去的妻,今天的事以后不要再有了!”郦平远看出了郦茹姒的想法叮嘱说。
“女儿明白。”郦茹姒放下所有负担,大步走出门外。
“你也是,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不吓到女婿?”朱氏埋怨郦平远。
“她是要去请罪的,这一身正好。”郦平远看着已经空了的房门无奈的说。
“你准备一些礼物,明天我们去女婿家感谢和谢罪。”郦平远叹叹气,想不到,算不准,好心办坏事。
只是比起郦平远的稍微愧疚,郦茹姒就显得沉重多了,骑上马,不紧不慢的往诰命夫人府。
越是靠的近,便越是压力山大,郦平远不知道,她却知道,何昙生死未知,这个锅因为她要背最大,因为自持武力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能力的傲慢,分不清身份的愚蠢。
不能后退,不能后退,她要找到庄询,接受惩罚。
她不怕惩罚,哪怕庄询打她,骂她,这些都无所谓,自己活该。
她怕庄询失望了,放弃她,想想就想哭,甚至眼泪溢满眼眶。
冲动的时候没考虑这些,现在回忆起,一意孤行的自己太丑陋了,特别得到父亲没把自己考虑其中的答案,空作戏曲,饰演丑角。
马车声由远及近,郦茹姒却没有在意,她有些茫然无措,怎么样道歉,才能让庄询发泄心中的怒火,不让这件事成为庄询的心结。
“夫人,外面天冷,还是进马车吧。”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马车停在她面前,庄询探出头,邀请她说。
郦茹姒听到庄询的话,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最后眼泪如泉涌。
“是哭什么,岳父岳母应该没事才对。”庄询下了马车,想要扶郦茹姒下马。
“夫君,你……”下了马,郦茹姒悲喜交加。
“何二哥回来了,说你留在郦家,我怕你有什么心病,所以来接你,没想到你倒是走了半路,也好,省了一些路程。”庄询解释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