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昆明,凡是大明治下之地,听到洪承畴伏诛一事,莫不一片欢腾。在前线,自永历七年洪承畴火线受命经略五省开始,大明就再没有过“两厥名王”的辉煌,虽然整体仍保持着战略攻势,但战线始终被洪承畴控制在西南一隅,难有寸进。在地方,洪承畴刻意交好士绅,对南明进行妖魔化宣传,让南明在满清治下名声一落千丈,部队举步维艰。原本已被李定国打到准备割地求和的满清,硬生生又被洪承畴拉了回来。一个汉人,不求名利,自带干粮为了野猪皮的统一大业奋斗终生,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应该被唾弃万年的汉奸精神。
现在,这个祸害了华夏数年的大汉奸死了,如何能让天下汉人不欢欣鼓舞?是的,天下汉人,满清治下的汉人为之偷偷庆祝的也不在少数。洪承畴名声早已臭遍大街,连他的老母亲都拒绝进京与之同住,大概他到死都没想过自己在后世会被冠上促进民族融合的英雄这样的头衔。
“刘兄弟,当真生了个好儿子!”李定国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看望了还病卧榻上的刘文秀,言语中对刘震大为褒奖。
刘文秀也感老怀大慰,却依然不改淡薄本性,微笑道:“在殿下身边这么久,总算有点小小建树罢了,兄长不可捧之太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李定国对李嗣兴还算比较满意,现在刘震异军突起立下大功,李定国心中多少就不是滋味了。听刘文秀对朱慈煊颇为认可,李定国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把李嗣兴也送到成都去。不过这却不是当务之急,他来除了报喜,主要还是探病。
“兄弟病情如何了?”李定国关切道。
“有劳兄长挂怀。”刘文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他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大西军中讨生活的时候,那时候每次大战结束,李定国都是这样来看望他。“陛下派了御医来瞧过了,已无大碍。”
李定国舒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本来兄弟你身子还没大好,为兄不该现在拿这些琐事来烦你。不过殿下传来了一个消息,为兄再三思索,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刘文秀点头:“兄长请说。”
“殿下传来消息,鞑子朝廷派来接替洪老贼的人,或许便是我们的好大哥,孙可望!”李定国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文秀也皱眉:“鞑子打的一手好算盘。”
“孙可望对我们极为熟悉,我宁愿和洪承畴死磕,也不想和孙可望对阵。他在西营多年,人脉极深,你说,我们要不要调整下贵州的人事?”李定国苦恼道。
“一动不如一静。”刘文秀摇头,“大明刚经内乱,不如镇之以静,贸然调整,我怕孙可望没出手,我们自己就乱了。”
李定国点点头,又叹气道:“我何尝不知,但孙可望岂是易与之辈,不会对他的旧部视而不见的。若是我们视而不见,焉知他那些旧部会不会有异心?”
“兄长岂可因莫须有之事就自乱阵脚?”刘文秀严肃道,“孙可望倒行逆施,众叛亲离,交水河一战,他就已经被抛弃,现在的大明哪还有他的旧部?莫非兄长连白文选、冯双礼等人都要怀疑么?”
李定国默然半晌,方才点头道:“兄弟提醒的是,是为兄想岔了,那就按照兄弟你的意思来办,我也相信现在还跟随着咱们的儿郎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刘文秀微笑道:“兄长向来英雄,当年能打败孙可望,现在更不在话下。殿下既然传来了消息,就没说如何应对?”
“还是你了解殿下。”李定国笑道,“殿下大概是担心某行事操切,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哈哈,殿下对我可没你那么放心。”
刘文秀失笑,还是安慰道:“殿下对你向来景仰,多次跟我探讨你‘两厥名王’的光辉事迹,岂会对你不放心?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兄长你如此纠结,不也是这个原因?”
李定国点头:“某确是心乱了。”他起身踱了几步,忧心道,“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孙可望发招。锦衣卫既已重建,可否在鞑子那边散布些谣言,就说孙可望有意反正?哪怕鞑子不信,给他添点儿堵也是好的。”
“这个不难,意义不大罢了。”刘文秀点头道,“不过,现下倒是另有一个心腹大患,或许可以解决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