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已经补全,可柳殊却还是心事重重的,莫非……还有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也跟着那些僧人们的记忆一样,被消除掉了?
林晔见闻初尧久久未语,神情也颇为凝重,犹豫两息,问道:“殿下,那微臣可还要继续探查…?”
男子平静的声音落入耳中,闻初尧骤然回神。
从方才那股焦虑中挣脱,他这才惊觉,自己竟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柳殊。
下一刻,男人的嘴唇动了动,强压下心中的焦灼感,淡然道:“不必…你继续负责张家一案便是。”
他让林晔顺带查这些,不过是一种直觉作祟罢了。
可如今,待不详的直觉真的成真了,他却不是抗拒,而是…“果然如此”。
无论怎样,柳殊就是柳殊,他动心的人。
他……想要留在身边的人。
即便她不知从哪儿知晓了些什么,这也无伤大雅。
况且,虚空师兄也说过了,她魂魄的那抹残缺已经补全了,应激反应下的人格已经消失了。
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闻初尧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捻着桌案上的纸张,像是想抓住什么一般,兀自用了些力气。
纸张被他揉出一两道褶皱,顿时,光滑的表面便被破坏掉。
林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下意识垂下了目光,低声应了句。
只心中一个劲儿地泛起嘀咕:不知是不是他感觉有误,他怎么觉得……殿下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却突然像是更焦灼了一般…?
……
东宫,柳殊这几日正躲着清闲,在殿内不是睡觉就是清点库房。
偶尔数完可以带走的部分资产后,闲下来的时间便起来给闻初尧画一画生辰礼。
除了迟迟没能等到柳淮序的回复之外,一切都颇为悠哉。
不过……她心知,这事儿也急不得,自己提出的要求颇为难办,再者要把消息递进宫还要不被发现,也是很有难度的。
故而权衡一番,柳殊目前倒也接受良好。
入了八月,暑气愈发旺,殿外的知了叫个没完,聒噪得紧。
午后,柳殊休憩完,便突发奇想起床跑去殿外看松萝她们打知了了。
结果,走出殿外,葱茏间的热意毒辣不说,知了的叫声也是一拨大过一拨。
她的精气神去了大半,便又施施然回了。
谁知步子还没踏进殿内,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她的画架前,仔细端详着她的画。
正想着,闻初尧似是听到了门边的动静,扭头望了过来,瞥见她下意识向往后缩又被猛然定住的肩膀,眉梢一挑,“怎么?又是一见着孤便想着跑了?”
男人神情温和,不知是不是被阳光映衬的作用,表情甚至称得上一句和煦。
柳殊琢磨了下他的意思,扬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还生着气。”
她现在想开了,干脆把他当做自己命不久矣的上级对待,三五天糊弄一下,汇报一二,便也能凑合着过了。
反正……不顺着他,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走至闻初尧身边,见男人果然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她那副半成品画像,神情微顿,“殿下怎么…这么早便看了。”
闻初尧的目光凝视着这副画,心里的那股焦躁竟有些奇异地被抚平了。
柳殊现在至少肯为他花心思,这是不争的事实。
思绪回笼,他冷不丁儿地开口,“孤的生辰礼,是这副画吗?”
柳殊不吃惊他知道这些,反正他盯她也不是一日两日,没多思考,她依言点了点头。
谁料下一瞬——
阴影笼罩,闻初尧就跟得了什么肯首似的,整个人覆了过来。
唇角处猝然传来一道湿润触感。
第52章苟命第八十八天
唇瓣相碰,鼻息相缠。
柳殊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微微仰起脸时,没注意到突然的侧身动作。
闻初尧用力吮了一下她的上唇,唇珠颤颤,接着,那吻便一路向上至她的鼻尖处,轻点片刻,便又移向眉心处。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合在她的后脑处,两人靠得太近,口腔中尽是他的清冽味道,而后,便是整个脸颊如同被羽毛轻拂过的触感。
柳殊的眼睫不由得略微簌簌颤动起来,待她有些不明所以时,对方已经迅速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