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对方温和的声音,“不错…但,哀家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另一个自己画技应当更加精湛,柳殊自知不敌,索性在寓意上取了巧,稍稍点缀,这副画算得上无功无过。
但…听柳太后的意思,好似是有些不太满意。
她心头一紧,“姑母,我…”
“殊儿,你应当可以做的更好才对。”柳太后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罢了…你病了这么些日子,偶有疏漏也无妨。”
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这几日,太子可有去瞧过你?”
柳殊本就是在数着日子过,听到这话,又是好一阵紧张,“…殿下公务繁忙,还不曾来看过我。”
她满眼的落寂,病又刚刚好,故而整个人便更显得脆弱。
柳太后深深望了眼,到底还是没忍心开口。
那些宫人传的话也算不得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尚且有的瞧呢。
或许…是她心急了。
“没几天便是万寿节了,届时淮序也会去。”思及此事,柳太后唇角微勾,脸色又重染几丝笑意,“为了承恩候府,你可得多努力才是…去见一面,而后,搭上他这条线。”
“殊儿。”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语气更是笃定。
“他会帮你的。”
“一定会。”
第16章苟命第三十二天
昌宁宫。
德太妃一早就换了身淡紫色的衣裙,任由徐云知帮她配着耳饰。
“明儿是万寿节的大日子,该准备的东西你还是得备好。”德太妃轻拍了两下身侧人的手,语气缓缓道,“虽说皇帝也只是为了安抚朝臣走个过场,可这献礼环节上,臣子们都瞧着呢,这也是个机会。”
徐云知静静候在她身侧,拿起白玉瑞云金丝耳坠在女人耳廓处微微比了比,温声应了句。
“至于那柳家女,姑且先容她得意一天也无妨。”德太妃凝视着镜中少女娇美的脸庞,语调多了几分气定神闲,“姑母先派个人去给你探探路,等太子后院里的口子打开了,再有所安排也不迟。”
说到底,徐云知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又颇为聪慧伶俐,她没有亲生骨肉,如今日积月累地,瞧着这个侄女也像是亲女儿似的。
因此,德太妃偶尔也是矛盾的。
莫说世家贵女,就是宫外的平民百姓也是多不愿进宫的。
话本子里描述的再梦幻美好,等真进了宫,那就等于是半只脚探进了阎王殿。
真出了事香消玉殒,可能…连敌人都不一定能知晓是谁。
德太妃幽幽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徐云知柔软孺慕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云知待在家里那龙潭虎穴的破地方,倒不如进宫争上一争,左右有她护着一二。
反正最后的奔头也不是那个天天耽于情爱,追忆故人的皇帝。
太子…应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况且…
她轻压下喉间细密的痒意,轻咳了声。
自己这副身子,也不知能护到何时。所以…万事都得快些提上日程才行。
德太妃放空了会儿,几息后思绪方才回拢,“…就算真要进宫,姑母也会把你风风光光送进东宫,说什么也不会做的像当初柳家一般…”
她的语气显出几分鄙夷,“到底是沾染了点儿低贱血统,还真以为宫里是什么好地方,一刻也等不及地要把女儿推进来。”
徐云知瞳光微闪,瞥见德太妃的神情,见她似是想起往事,手下替她慢慢地顺着后背,“我听姑母的。”
她对太子并无真心,又一心想向上爬为姑母做些什么,故而进宫,反倒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之一。
察觉到对方话里的在意与独断,更是心头一暖,“从小到大,就只有姑母最疼我…为了姑母,我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德太妃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殿内某处,一小太监弓着身子。
两人交谈的声量并不大,只德太妃偶有情绪波动时才会有那么几个词句的音量稍稍拔高些,而他站的距离并不算很近,故而自是偷听得颇为费力。
帽子遮掩下,那双细长的吊梢眼止不住地左右转着,不过两息又恢复成一副平静模样。
待徐云知陪着德太妃用完午膳,又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人歇下小憩,这才缓缓退到殿外。
午间,趁着换值的机会,找了个借口便七拐八拐地往凤仪宫方向去了。
宫内,张皇后并未穿皇后服饰,也没戴花钗珠冠,头梳高髻,只用几支簪子简单别着。
身着织金线六幅罗长裙,外面裹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大袖披衫,臂上挽着的刺绣披帛有部分拖曳在地面上。
即使穿得日常,可身处高位久了,仍是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箐棠得了那小太监的消息,才进殿,便瞧见这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