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一大早便被柳太后给派来探眀情况,加之搜查到的那些肮脏事情,又特意带了好些东西一道,打算给柳殊补补。
松萝和荷陵听到里屋的动静,这才过来请孙嬷嬷进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烦请嬷嬷随奴婢来。”
孙嬷嬷跟着一路进去,便见太子殿下正与太子妃说着些什么,眉眼温和,全然不似先前那些日子的冷然。
她心底的石头落了大半,赶忙给两人请安,“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后今儿个一早听闻娘娘昨夜受了惊,特命奴婢来瞧瞧。”说着侧身,展示身后宫人们提着的东西。
“太后娘娘又专门从库房里清点了许多东西,赐给娘娘补身体用。”
孙嬷嬷向来是关心她的,柳殊的面色和缓了点儿,从方才的尴尬中缓过神,赶忙道:“嬷嬷请起…”
只是话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了。
她真是被药迷晕了!太子在这儿,按规矩,合该是他来回话。
柳殊心头一梗,顿了两下,悄悄用余光去瞧身旁人的表情。
闻初尧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失误一般,自然地接下了后半句,“太后娘娘向来关心太子妃,是一番好意…你们把东西搬去库房吧。”
柳殊收回目光,轻咬了下唇。
顿时,一种很微妙的情愫萦绕心头,让她有几分措手不及。
闻初尧莫非是转性了…怎得又变成先前那般人模人样了?
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转变,孙嬷嬷皆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就要向太后禀报这个好消息。
窗外,绿树成荫,阳光正好。
暖黄的光透过窗子晕进来,铺洒在竹节棉纸上,斑驳的影子煞是惹眼。
柳殊不知怎的颇有些尴尬,视线正漫无目的地四处飘着。
门外,张皇后亦是派了箐棠过来探查,不过要比慈宁宫堪堪晚上一会儿。
箐棠一进殿,便听见了这几句话。
她的脚步不由得走快了些,敛下眉眼,“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特地来瞧瞧太子妃。”比起慈宁宫的人,说话颇有些不客气,“皇后娘娘昨夜听闻此事,担心地一宿都没睡好,唯恐出了什么事,一早便赶着奴婢来了。”
柳殊无意在这个方面为难她,加上想试一试方才的情况是不是偶然,便立刻挥了挥手让人起来。
谁料,箐棠仍是跪在地上,不为所动,“奴婢瞧见娘娘面色大好,想来应当是恢复过来了。”
她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料,上首的人却骤然出声。
“太子妃叫你起,没瞧见吗?”男人的话语不辨喜怒。
箐棠一愣,接着脸上才露出像是意识到什么的神情,慌忙磕头,“奴、奴婢一时没注意…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话虽如此,但磕头的力度显然并没有多大。
加上室内铺有地毯,就更是显得…有些浮于表面。
闻初尧的目光冷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是淡然的,“太子妃叫你起,你就起。”
这下,不仅仅是箐棠,柳殊和孙嬷嬷也是一愣。
按祖制,若是皇帝和太子这类的直属继承人在场,唯有他们先开口,宫嫔们才能接着吩咐。
但…眼下的意思…
在场的几人都不傻,相反,除去柳殊是有些涉世未深的小聪明,其余的人皆是个顶个的人精。
太子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
背后代表的意思可就多了…
箐棠赶忙起身,规规矩矩立在一旁,“是奴婢蠢笨,没能立刻领悟太子妃娘娘的意思,奴婢…奴婢日后定会谨记。”想起张皇后晨间的吩咐,一时也不敢再继续拿乔。
孙嬷嬷瞧见,轻轻笑了声,“眼下阖宫上下都在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和好如初了,依老奴看,这话说得不假。”
“老话讲,帝后和睦,家国方安宁。皇后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如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亦是,这是我朝之幸啊!”
她是宫里的老人,又与柳殊关系颇为亲厚,打趣两句也没什么。
但显然…箐棠没有这个立场,她只得默默听着。
本打算绵里藏针地询问一二,如今因着太子刚才的表态,已是完全歇了心思,反倒还要时不时附和两句。
有人欢喜有人愁。
顷刻间,殿内竟诡异地和谐起来。
客套了好一会儿,等两人都走了,柳殊才有些放松地弯了弯腰。
桌上燃了一炉檀香,烟丝渺渺,是完全不同于昨夜的清淡雅致。
闻初尧瞥了她眼,“放松了?”
柳殊目光一凝,幽幽地望向他,“这会儿人走了,殿下可以说了吧?”
“昨夜…臣妾到底说了什么?”
□□的怪异感已经消散许多,但柳殊仍是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