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这会儿也知道被褚英和赵善易顶在这儿了,这个媒还真是做不可了。
去刘家请人已经去了。
剩下的戏,已经可以预见,一出《游龙戏凤》,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嘛。
赵善易见家里仆人匆匆进来,笑呵呵和两位说:“两位大人稍坐,家中打发人来寻,怕是家里有事,我去去就回。”
褚英这会儿心中大定,只管送他出门,让刘相留他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说完和两人告辞后,悠哉悠哉回去了。
到家后,方氏见他心情极好,问:“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赵善易只管笑:“不可多说,不可为外人道。”
方氏嗤笑:“那我就不问了,你以后也别让我知道。”
赵善易:“如此不诚心,你该再三追问,我这才勉为其难为你分说。”
方氏没想到他这么开心,听得大笑:“那我再问一遍,今日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赵善易仰着脖子,摇头:“上茶。”
方氏倒了杯茶给他:“你要不说,进屋今晚回书房去睡吧。”
赵善易听得大笑。
“好事,过些时日要备份大礼,保不齐我也要做一回媒人。”
方氏好奇看他。
他将今晚的事和方氏细细说来,方氏听得大惊,主要是这事实在有些离经叛道了。
“确实,有些离奇,但也不能说是好事……”
赵善易眨眨眼睛:“难不成是坏事?”
方氏想了想,点头:“当然也算是好事。今日去太微宫和阿鲤说起昨夜的惊险,阿鲤……”
赵善易经她提醒想起阿鲤,突然就生出怀疑,是谁把刘小娘子放在别院中,他心里终于有了怀疑。
轻啜了口茶,琢磨了片刻后,他才笑着说:“阿鲤真是聪慧至极。”
可见太后娘娘对阿鲤的婚事有些计较,显然忠义候在太后娘娘眼里是个合适的人选。不然她怎么会私下促成刘家这桩婚事。
这件事真妙啊。
他都有些忍不住想给阿鲤鼓掌了,小小娘子心思一点都不简单,时机拿捏的刚刚好,真是螳螂捕蝉,黄雀藏在这儿呢。
往日真是小瞧了她。
姻缘天注定
◎泼妇遇上老匹夫◎
名声如何不好说, 但是人找到总好过走失,方氏是做母亲的人,也不忍心。
她就说:“只要人没丢就好, 这样虽然名声不好听, 但毕竟人好好的。至于亲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女子和男子的想法可是完全不同的。
刘重儒气的恨不得女儿去死,到这会儿了被人当场拿住, 仿佛被人捉奸了似的,咆哮着:“有辱门风之事, 你自该自行了断,而不是让家族蒙羞!”
刘夫人只管抱着女儿哭诉:“你闭嘴!我只管豁出这条命, 也不会受这种屈辱!大不了我去跪死在宫门前!”
褚英嘿嘿笑, 只管看这老匹夫胡搅蛮缠。
刘相见闹的没办法了, 只能说:“夫人不必这样, 既然眼下是这个状况了,褚大人自然会和忠义候问询, 这样吧,重儒可请的动礼部的廉亲王?”
他这会儿也想到赵善易刚才说的话了,只是赵善易已经走了, 就不好再请回来了。但赵善易说的话是对的, 既然不好收场,只能促成好事成双,怎么才能促成好事,御史台出身的人,最是拿手。
刘相给刘重儒指路, 找上司求情, 再由上司去请压得住忠义候的人。
而且此事越快越好。
褚英这会儿只管记录, 忠义候迟迟不来,他也不催了,来不来都无所谓了。这会儿别院的人都被拿住,无人能去忠义候府报信。
何况戏都唱到这儿了,不成亲都不成了。
褚英这会儿真有点可怜周聿昭了,他心里恨恨想,这帮文官太特么阴了,赵善易也是,早早溜走,真属泥鳅的。
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周聿昭大清早就进宫了,陛下召见问询他关于江都的政务。结果遇上廉亲王和周宪实。
显然廉亲王已将此事告知了周宪实。
按理说这事放在朝堂上,不算什么大事。
但周宪实丝毫不敢大意,有句古话说得好,有些事不上称不值四两,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就能将周聿昭彻底拉下马。
所以从宫中出来,周宪实就立刻让周聿昭认下这门亲事。
他能不知道周聿昭被诬陷吗?可眼下不是讲理的时候,陛下才起用周家,一丁点闪失都不能有。
周聿昭都不知道此事,此时都惊呆了。他再聪明也想不到不过一晚,事情都完全失去他的掌握了。
若是前一日那样的空口污蔑,他置之不理便是了,至于他携带小娘子的事,年少名伶,花楼红娘哪一个少年人不爱。
可人在他别院搜出来,就真的棘手了。
周宪实见他不说话,劝说:“此时蹊跷,但眼下不是追查的时候,刘家请动了廉亲王,陛下对他很敬重。他又提领礼部……”
“我明白。叔祖父放心。此时我会妥善处理。”
朱氏终于知道了。
她大清早听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后并没有当回事。
但等人说完这件事,整个人呆若木鸡,她怎么可能相信,她孙儿人中龙凤,什么人配不得?怎么会看上刘家那等门第的破落户。
可人赃并获,前一天还能说人证在,今日可是人赃并获,刘家有理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小吏:“荒谬!我要进宫面见娘娘!刘家栽赃之心,明明是私德有亏,怎能污蔑我儿!其心可诛!”
五城兵马司的人哪敢惹她,毕竟是侯府老夫人,这还是太后娘家,小吏满声都是哄言:“下关不敢欺瞒,一同前去的还有御史台监丞刘相刘大人。”
朱氏这会儿谁都不认,这两日高氏被她折磨的快疯了,也不敢丝毫吐露刘家小娘子丢失的事宜。
朱氏心中还是只觉愤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依旧蛮横要进宫。幸亏柳氏匆匆赶来。
见朱氏又在犯浑,立刻说:“阿昭在府中,老爷让我来看看。你不可如此胡闹了。”
朱氏看着妯娌是来逼迫她,张张嘴,竟然气的昏厥了。
柳氏大惊,一番忙碌之后才出来见那小吏,小吏也是冤枉,此时已经畏缩。
柳氏已经知道此事了,也知道此时不能善了了。
虽然老爷回府后就和她说了,她也是气愤,明明年底的时候已经和刘家赔礼了。并且她也和刘家示意过了少不了那位小娘子的前程,更何况她还将人带进宫了,没想到刘家转头就反咬一口,真真是歹毒。
老爷倒是看不出多生气,只是最后说了句,未必是坏事。
可眼下,不就是坏到极点了吗,哪还能顾得上以后,就是她也瞧不上刘家,还自诩书香门第,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嚷嚷的满大街都知道,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
她满心糟糕的问讯了一番,尤其听说卷宗已经写成,毫无破绽。此时非阿昭娶亲不能善了。
妯娌一心攀高枝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连婉淳都看不上,更何况刘家小娘子。
忠义候府中一派肃静,整个上午府中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大高氏被囚在小院内不准出入,待听到贴身侍女进来禀报后,她听得快意大笑:“老虔婆,老天都不帮你。我倒要看看你还做什么美梦,等着攀天家的高枝……”
周荣听得大惊,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
大高氏丝毫不怵:“我要不要命又如何?她欺辱我们,就把我们当人了吗?”
周荣一言不发,可见已经是积怨已久。
周荣最后也只是说:“可惜父亲去的早。可我终究有姨娘要奉养。”
大高氏大笑:“你放心,刘氏进门后,自有她教导,我就不信她还能像从前那样日日盯着我们。”
周荣也叹息:“刘家也是胆子大。”
大高氏白他一眼:“富贵险中求,他们自然愿意。况且周聿昭年少就有才名,又有太后娘娘给他铺路。”
赵幼澄一直在等定亲的消息,直到正月二十二日,冬凌才传信,忠义候府和刘家的亲事定在二月十七。
毕竟不光彩,亲事也定的仓促,据说是朱氏请了柳氏做媒定下的。
赵幼澄猜是皇祖母定下的。
皇祖母定然恼了,因为这件事实在有些离奇了。皇祖母肯定想不到她如此偏爱的侄孙做下这等令她丢颜面的事情。
此事也不是按照她的意愿处理,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握,她定然生气了一番。
周太后盯着座下的人,目光凌厉,气的半晌没有说话,实在是让她都不知该说什么。
她斟酌再三,犹豫再三,身边人没人不知道,阿鲤的亲事她最属意周聿昭。
周聿昭也知道她的打算,他也上进,往日表现可圈可点,小表兄妹虽然不见得多亲近,但毕竟有亲。可就是这么一个信任的人,给她做下这等糊涂事。
她气恨之后反而无话可说,只说:“则定日子,早日完婚。免得再丢人!”
朱氏想要辩解几句,看周聿昭跪在那里十分心疼。
周聿昭一句都不辩解,对所有指认都认了,因为陛下也知道此事了,并教训了他几句。他再不认就是不想要前程了。
刘家现在在他眼里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
他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他给周太后重重磕头:“是。”
朱氏见不得宝贝孙子这样可怜,还在试图辩解:“当日与他一起出去的还有醇亲王府的赵延之……”
“闭嘴!”
周太后盯着她问:“赵延之领着女娘子在灯会上堂而皇之走动了吗?赵延之别院中有女娘子留宿了吗?赵延之成亲已经两载有余,只要属意自然可以纳入府中,他呢?尽快成婚去吧,成了亲,随你们怎么管教,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去吧。”
柳氏吓得垂首一言不发,跟着吃了顿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