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一切的错,都来自于他的安排与思量。
如今细细想来,是否李庭也是被人利用、他是否真的是畏罪自杀?玲珑为何下落不明,而今又怎会出现在阿吾身边?
当日险些以死明志的赵辛,非但日思夜想着阿吾,还在明知她的身份与地位之后,妄图与她双宿双飞。
这般不自量力,这赵辛……当真是了不得了!可若当日之事真是赵辛所谋划,他又为何也在寻找着她?显然不是赵辛,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阿吾去往何处。
他认认真真将她养在身边两年多,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将她盖上庆元王的印章昭告天下,再不准旁人觊觎半分。他的小果子倒是熟了,可是如今这般娇滴滴、红彤彤的鲜嫩模样,倒是引得一片狂蜂浪蝶争相追逐。
她在明城过得风生水起,还不忘体恤于他这旧情人,竟是大大方方地送了了些美人过来。恐怕再过几日,她就要催促他绵延子嗣,尽早为燕氏一族开枝散叶了。
如今连后宫都散了,宫里只她一个女人,是不是再过几年,他还得跪在她面前叫一声“母后”?父皇当日的做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庄生天籁那四个大字便是阿吾写的,父皇不仅认得她的字,更是知晓他早将她的户籍落在连江城。
他喜爱阿吾,他要娶她,父皇为何还要将她当作岳家女带回宫中?
遥想姨母入宫之前,已是有心上人的。阿吾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亦是父皇念想着的红颜。便是已经出家的玄清女冠,还不是教父皇念念不忘?想来父皇喜欢美人,当真是无所顾忌的,哪怕是嫁过人、生过孩儿的,只要他喜欢,便会尽数纳入后宫。
燕桓愈发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阿吾现在不在别处,简直身在狼窝之中。心怀鬼胎的岳临渊,胆大包天的赵辛,哪个男人不是火辣辣地盯着她,打算伺机而动?
他不能在她身边陪伴,她又是个从小没有男女之妨的,如今肆无忌惮地同满朝文武接触,岂不是要吃了大亏?
宫中传信说宗庆那糟老头,一把年纪为老不尊,时常手把着手教她处理宫中事务。
一想到她每日涂脂抹粉,摇曳生姿不知给谁看,燕桓忽然气得双手颤抖。他不过是将她放在明处,教她再也不能逃跑。她可倒好,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召见下臣,时常与那些个歪瓜劣枣共处一室,难不成她打算借着这个身份,如她的祖母北齐神武皇太后一样,把握着政权、豢养着面首,谱写一曲皇后当政的佳话?
若是如此,他又算什么?难道他仅是她在年少无知时候相交过的男子?她一直在暗,他一直在明。可是自从明城那几夜美妙绝伦的纠缠之后,她也该明白,他对她是何等地想念。
秦悦这一番母仪之德的展示,换来了庆元王殿下千里送来的回礼。这礼物不是旁物,却是个白白净净、正值大好年华的男子。
秦悦以团扇掩面,悄悄望向那男子,他不过弱冠之年,却是出落得容姿秀美,身形匀称。可是不论从什么角度看,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那男子恭敬道:“皇后娘娘可是忘了,我是颜佑。”
“颜佑。”秦悦不由琢磨这个名字,她见过他。确切地说,几年前她不知天高地厚,与哥哥离开连江城之时,便是颜柳的弟弟颜佑相助。他早于几年前便潜伏于白水城、上官妤的身侧,齐楚两国开战之时,亦是他源源不断向庆元王递交情报。
庆元王还是一如从前那般阴险,将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间使放在她身边,又要监视着她?天地良心,她送给殿下的可都是娇滴滴地美人儿呢!
“你会向庆元王汇报我的行踪?”秦悦问。
“会。”
“何时汇报?”秦悦又问。
“每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