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风自半掩着的花窗拂过,轻轻吹起她耳畔丝丝缕缕的长发。她的额角有一处小小的伤痕,比从前淡去了不少。
她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却是扬起嘴角笑了,“只是想了解元妃生前之事,也不枉她曾经对我的关照。”
岳临渊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虽折了容颜,却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秦悦仍然笑道:“你虽心怀叵测,却是我见过最为妙语连珠的男子。”
岳临渊点头,“我也自以为是。”
秦悦心道:上苍公平,予以她恩爱的父母,却不予她长相守的家;予以元妃聪颖无双,却不予她长命百岁;予以岳临渊巧舌如簧的一张嘴,却不予他堂堂正正的身份;予以南楚帝万里江山如画,却不予他一心人共白首。
趁着她现在还是无人问津的自由身,不如跟着燕枝去一趟虞国旧地。或许她曾经的疑惑,那些令她辗转反侧之事,都可迎刃而解。
燕枝离京之时已近十月,可是这一路南下并未觉得冷,反倒是如早秋一般气候宜人。
虞城原为虞国旧都,由历代兰氏国主统治不足万余户之国。及至兰瑞当政,南楚帝通过数年征伐,已经吞并周边数国,小小虞国被困其中,早晚是大国囊中之物。兰瑞遂上书南楚国君,自请降为国公,以保一方百姓平安。
南楚帝深感虞国国主爱民如子之心,仍由虞国公统治虞境,只将虞国更名虞城,并且保留了原有军政、制度、民俗。
虞国公为表忠心,将兰音、兰心两个女儿嫁给南楚国太子,以结百年之好。
而后经历了兰氏灭族,数年后又被平反,及至前不久,虞城北郊竟然建起了一座庙宇,里面供奉着的,乃是南楚国元妃娘娘,名唤兰心。
若是提起兰心,可能无人知晓。可是老人们都记得,十来岁才被国主接回家中的小女儿蕊蕊。
她母亲多病,她只得吃百家饭长大。蕊蕊五、六岁开始,便跟着市集上的手艺人学些养家糊口的本事。那时她年纪小,也没有什么力气,每日所得不过几钱,也勉强足够温饱。
老人们依旧记得,那孩子每天起得很早,饿着肚子出门,向每一个早起的街坊问好。待到入夜回来,一张小脸总是黑漆漆如锅底一般,唯有一排洁白的牙齿,勉强辨认出来是个不知男女的孩子。
母亲离世之后,她才被国主接回本家。那时的蕊蕊,随着古琴铺子里的大师父学习制琴。而今想来,倒有几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错觉。
虞城之内水网密布,秦悦与燕枝一路乘着小舟蜿蜒而下。累了便眯着眼晒太阳,渴了便停驻于溪流之畔,到临街的茶肆饮一口热茶。
或许这里的每一家店铺,每一条街道,都曾有过母妃驻足的影子。燕枝自幼未出过远门,如今这样一路走来,听到人们偶尔议论起几十年前的旧事,却是哭了一路。
燕枝原以为,此番可能要亲自动手,将元妃庙好好打扫一番。哪知当地官员对这位逝去的元妃娘娘殷勤备至,早就安排妥帖了一切。
当地人甚至自发地为她立起了一座石像,那石像与她本人却不太相像,乃是一个女子盘腿而坐,垂眸抚琴的模样。
燕枝诧异道:“我从未见过她弹琴。”
秦悦亦是点头,她也从未听说过元妃会弹琴。
恰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