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匪夷所思地点点头,“好。”
燕桓安排妥当,这才只身步入内室,恭恭敬敬地走到父亲面前叩首而拜。短暂关心过父亲的身体状况之后,燕桓只觉对面如火矢般密集而来,似是要将他射得满身窟窿。
“连江城乃是海防重地,你非但未曾拓展海域,反倒是做起了自己的营生?”南楚帝从一堆上疏中找到庆元王的那一份,越看越不满意。想他一个征战四方的铁血帝王,怎么能生出这般不成器的儿子?
“连江城不过十万石,一味加强海防而不顾农工商的存活,只会民怨沸腾。一旦民不聊生,若是质疑儿臣无能便也罢了,若是抱怨父皇任人唯亲……儿臣便是罪不可恕。”
“自任职连江城主以来,儿臣每日勤加训练水师,不敢有所懈怠。”燕桓依旧伏在地上,“望父皇明察。”
听他这样解释,南楚帝的情绪不由缓和了些,“起来回话。”
“是。”
“你也不小了。”哪知南楚帝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这样的事。
燕桓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余家的女儿也已成年,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儿臣无功无绩,不敢成家。”
室内莫名地静默了一会,燕桓只觉眼前一黑,纷乱的折子不由分说向他脸上掷来。
那人的声音不由冷冽了几分,“既是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些是什么东西!”
燕桓缓缓躬身,将那些折子一本一本地捡起来看。
“连江城主携婢入京,不顾皇家颜面,宽衣解带,白日宣淫。”
燕桓面上一寒,白日宣淫!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若真有其事,他也只是在连江城做过。
“庆元王携女同游,过闹市,入酒楼,举止逾越,不避旁人。”
若是换做平常男女,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之中有一霎那的悸动,他忍不住吻了她,又有什么见不得人?偏偏是皇室贵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便是连心爱的女子也亲近不得。
燕桓慢条斯理地整理一本一本的奏章。既是父皇肯教他看这些,他又怎能辜负父皇的一番好意。
不趁机看看这些上疏之人都是谁怎么行?
“齐骁夫妇突然入了连江城,也是因她?”南楚帝又问。
燕桓大抵知晓,他的所作所为瞒不过父皇。他将奏折整齐收好,置于案上,“父皇,儿臣得了北齐公主,一时新鲜,不曾有娶妻打算。”
好个一时新鲜!南楚帝不由扶了扶额角,“那流亡的女子无权无实,要来何用?”
“她有管氏一族的忠诚,致使十万赤羽军形同虚设,一旦两国开战,便是利好之势。”燕桓道:“再者,她毕竟是梁人之后。”
南楚帝数度攻北齐而不下,实在对当年的管佟有几分敬畏。若说日后要闹出些大的动静,安抚好西北梁国倒也十分重要。
儿子这般说话,也算是理由得当,可此时听来,终归觉得有些牵强。南楚帝望着儿子不安的一张脸,忽然问:“言官谏臣提及的女子便是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