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齐之时,听闻南楚国以孝治天下。”她的侧脸贴着他胸膛,“所谓孝顺父母,当以顺为先。”
她说得对,父皇早已失去了所有兄弟,最怕世人说自己不顾手足亲情,因而对皇祖母异常孝顺,及至她仙逝之前,父皇乃是每日早晚请安,数年来一次也未落下。
每逢佳节,更是陪在皇祖母左右,丝毫没有一个铁血帝王的模样。
渐渐的,世人也忘了他曾屠戮手足的事实。所谓上行下效,从朝臣至平民,皆以孝为先。
想当初岳少书与胡宗林日日劝他纳了颜柳,阿吾便以为父守孝三年内不得婚嫁为理由驳回。
他的阿吾,是他的宝。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常令他茅塞顿开。
“除了庆安王,殿下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各邻国政要之事,乃是秦悦幼时的必修课,虽然如此,她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他。
“我是南楚长皇子,二弟燕栩封庆平王,三弟庆安王燕榕。小妹燕枝与你一般大,四弟燕杉不满十岁。”燕桓道:“不过出宫的这几年,不知父皇是否又为我添了弟、妹。”
耳边是她忍不住的笑,“殿下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我很羡慕,不像我……”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秦悦连忙道:“我家中只有姐妹二人,受宠的自然是我,姐姐难免要受气些。”
燕桓没有听到她语气中的慌乱,只是轻轻对她道:“莫说你的父母,便是本王也想要好好宠爱你。”
“父母膝下最小的孩儿,终归会分得更多宠爱。”秦悦假装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情意,父皇母后给她的宠爱,乃是将最好的都给她。
可是燕桓不一样,他的宠爱,是将最好的都给她。他对她好,是因为想要将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她不能全心全意地成为他喜欢的模样。她不敢承受,也不敢回应他的喜爱。
可是为什么,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无妄之灾
“我的外公乃是虞国国主,数年前降于南楚。而后母亲与姨母嫁入宫中,是为贵妃、淑妃。”燕桓的声音很轻,“外公谋逆,兰氏灭族的那一年,我还不满七岁。”
谋逆、灭族。秦悦能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甚至连他的声音,也冷冽了几分,“母亲与姨母便是仅存的兰氏后人,可是因为父皇的猜忌与疏离,母亲吞金自尽了。”
他尽量轻描淡写,她不由抱紧他颤抖的身子,“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死,父皇对姨母,也多了几分旁人不及的宠爱。”
秦悦窝在他怀中,紧紧抱他,他亦是将她抱了满怀。“颜禄、胡宗林死后,已有证据查明外公当年并未谋逆。”燕桓顿了顿,“胡宗林回京途中忽然暴毙,乃是有人刻意掐断了线索。”
秦悦听他静静地陈述,仿佛这个少年,十年来沉浸在外公灭族,母妃自尽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就如她每每梦到赢都血流成河,都会惊出一声冷汗,那可怖的感觉,似乎要将她重新拉回那一日。
秦悦听到他在她耳边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声音,“阿吾,你不恨吗?”
他早就想问问她,问什么他自始至终未在她眼中看到恨。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她剑指北齐,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拥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恨过。”她柔声道:“可是仇恨只会令人一身戾气,将所有的不幸都归于仇恨。”
“父母一定愿意看到我好好地活着。”她又道:“而不是沉浸在痛不欲生之中。”
“你说的对。”燕桓吻了吻她光洁的前额,“阿吾知不知道,我每一次看到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秦悦不知道,索性攀着他的胸膛道:“殿下快说与我听。”
“愉悦,满足。”他的语气之中,再也不复方才的暴戾,“像太阳般明亮。”
她曾问过父皇,为什么给她起名叫做迟悦。父皇说,悦有两个含义。他一看到小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