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熊廷弼得到“战守机宜听便宜行事”上谕,立刻命令宽甸参将胡国臣执行“焚庐舍、毁屯田、迁居民”的坚壁清野政策。
破坏总比建设快。在熊廷弼的支持下,胡国臣直接放了一把大火,把宽甸六堡,尤其是宽甸、新奠之间的膏腴之地给烧成了一片白地。那些曾经由他亲自监督修缮的堡垒,也是该扒砖的扒砖,该拆墙的拆墙。
狠厉如此,与十三年前李成梁强迁六堡居民情况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阿敏带着南征朝鲜的命令迁居此处的时候,宽甸等处已经稍许恢复,但繁荣却远不及当年,曾威武宽甸堡内甚至都找不到几座完整的建筑。阿敏只好命人把宽甸堡的残垣断壁拾掇拾掇,再支几个帐篷,以聊做前线指挥部。
清晨,天刚蒙蒙亮。宽甸堡内最完整的建筑,一幢依托守备衙门的残骸重建的明制小四合院内升起了一柱炊烟。炊烟袅袅上升,直到揉进天空里才悠悠地散开。
很快,一阵饱含油脂气的香味在初夏晨风的帮助下弥散了开来。香味穿过没有雕饰边窗,一点一点地溜进正房,钻入被窝。
饿了一整夜的爱新觉罗·阿敏被这股脂肪香味给诱醒了过来。他撩开被子翻身下床,毫不顾身边还躺着一个只着片缕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海西女真辉发部末代首领拜音达里女儿之一,也曾是阿敏的父亲爱新觉罗·舒尔哈齐的女人。
万历三十二年,舒尔哈齐为扩大自身势力,在努尔哈赤默许下,纳拜音达里一女为妾。
万历三十五年三月,舒尔哈齐在乌碣岩之战中消极避战,致使褚英、代善陷入困境。战后,努尔哈赤严厉谴责舒尔哈齐并部分削夺了舒尔哈齐的兵权,舒尔哈齐开始被边缘化。
当年九月,努尔哈赤以“背盟”为由,率军直捣辉发城,三日破城。破城后,努尔哈赤斩杀拜音达里和他的儿子,辉发部就此灭亡。
万历三十六年,舒尔哈齐秘密联系时任辽东总兵李成梁,试图通过联姻争取明军的支持以求自立。但当时的李成梁已经因为宽甸弃地的事情而自身难保,除了给一个名义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万历三十七年,熊廷弼按辽期间,舒尔哈齐携长子阿尔通阿、次子阿敏、三子扎萨克图迁居黑扯木,并宣布脱离建州。次月,努尔哈赤派兵包围黑扯木,舒尔哈齐在得不到外援的绝境下不战而降。
此后,舒尔哈齐的家产被没收,阿尔通阿、扎萨克图处死,而阿敏则因此前战功和褚英、代善等人的劝救而幸免。
再后来,努尔哈赤以“弥补亲情”为由,收养了包括阿敏在内的舒尔哈齐余子。舒尔哈齐的一干妻妾也被努尔哈赤“合理地”分配了出去。而阿敏则作为舒尔哈齐遗产和部曲的主要继承人,得到了包括辉发那拉氏在内几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侧福晋。
“二贝勒?”辉发那拉氏果然被阿敏的动静给搅醒了。
“既然醒了,就起来陪我吃饭吧。”阿敏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拿上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
“我来给您穿衣服吧。”辉发那拉氏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撑起身子,什么也没套就侧挪着下了床。
“好啊。”阿敏展开了双臂。
辉发那拉氏走到他的身后,先帮他拉直衣服上的皱褶,然后绕着阿敏为他穿衣系带,很快就把一件件不胡不汉的衣服套在了阿敏的身上。
阿敏的目光随着辉发那拉氏的身影不断移动,那对傲翘的峰峦,尤其吸引他的注目。“待会儿再穿吧。”阿敏突然抓住了辉发那拉氏的手。
“啊?”辉发那拉氏愣了一下。
“啊什么啊。”阿敏轻轻一笑,突然按住那对峰峦。“你在这儿跳来跳去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辉发那拉氏明白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任由阿敏一直将自己推到炕边。
阿敏三两下挣脱刚上身的衣服,辉发那拉氏也顺从地摘下了自己唯一的遮挡。
在窗外的油脂味愈发浓烈之际,一场激烈但不血腥的战斗毫不遮掩的开始了。
近三刻钟后,又累又饿却略显亢奋的阿敏带着满脸潮红的辉发那拉氏走出了房间。这时候,大半个宽甸都忙碌了起来。吆喝声,打铁声,锯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很快,仆人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那是一只烤得恰到好处的水獭,春夏交替之季,正是水獭繁殖与育雏时候。这种对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危险的动物常常选择水流平缓、鱼类资源丰富的河段筑巢,而宽甸境内的蒲石河恰好就是一条水流平缓的河流。
尽管秋天才是水獭储脂最厚,口感最肥的季节,但天生肥美的獭子肉再怎么也要比千篇一律的柴牛瘦羊大野猪要好吃得多,那一口下去满嘴油香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上瘾。更关键的是,阿敏这里还有盐、、酱、醋,乃至罕见的南方香料。靠着这些珍贵的调味料,阿敏每天都能享受美食、大快朵颐。
这些稀罕的物什全都是阿敏从冒险走私的商人那里用金银、皮毛、人参等物换来的。除了这些刺激味蕾的调味料,阿敏还买了一些绢布瓷器。努尔哈赤并不禁止他麾下的各级将领享用这些汉人的东西,因为他自己也享用。有时,努尔哈赤还会拿这些汉人的东西作为奖励有功将士的殊赏。
前些日子,阿敏听说又有一批走私商人被朝廷抓住处决了。阿敏不太相信,因为带来这个消息的人,就是卖东西给他们的走私商。阿敏觉得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无非想抬价而已。要是真这么危险,他们也就不会来了
不过上次交易时阿敏还是同意了加价,毕竟他不但需要这些商人走私过来的商品,还需要他们带来的消息。他可不像黄台吉那样管着努尔哈赤的情报网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