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话。”陆文昭没有多言,径直朝着那间独属于他的房间走去。“是。”沈炼不明就里,回头看了卢剑星一眼。但卢剑星也只是摇头耸肩。
陆文昭来到案台后坐下,顺嘴说道:“把门带上。”
“是”沈炼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忐忑。被上司单独传唤,还要关门说话,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前些日子,他没办完的差事直接被司礼监要走了。一打听才知道,事情被御史直接捅到皇帝那里去了,他的案子也被西厂而非整治会拿走了。沈炼完全猜不到上面的心思,就只能胡思乱想睡不好觉。
不过,沈炼纯属瞎担心。司礼监把案子要走确实是因为皇帝过问,但并不是对他不满,而是司礼监觉得,以锦衣卫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办理这种直达天听的要案,而且整治会由文官领导、御史监督,为了舆论观瞻,这帮人可能不太倾向于使用极度暴力。西厂人手充足,又没有什么顾忌,王安就划过去让魏忠贤特事特办了。
沈炼来到陆文昭面前,陆文昭随手就给他指了一张椅子。“坐。”
“大人直接吩咐就是。”沈炼没坐。
“那你就站着吧,”陆文昭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是啊。”沈炼点点头,他弄个女人回家,搞得卢剑星有家还得出去找旅店,这太不合适了。于是沈炼在被卸了差事之后,就带着周妙彤搬出去了。为了找房子,他还特地找陆文昭请了一天的假。
“你在哪家牙行找的房子?”陆文昭问道。
“大人您也要搬家?”沈炼恍然。
“是啊,”陆文昭也不讳言,反正现在锦衣卫上上下下就没人不知道他做了骆家的便宜女婿。“这家里多了一个人,各方面总是不太方便。”
陆家原来的宅子就只有正房、侧房和灶房三间屋子。骆晴来了之后,阿九傻不溜秋地主动表示可以睡灶房。陆文昭当即表示反对,他太清楚海柔把阿九送到床上是为什么了,让阿九睡灶房就是打海柔的脸,而且打海柔的脸很容易被传成打海家的脸。
虽说海家确实不比骆家,海镇涛也绝不会为了一个陪嫁的女仆,给他这个正在上升期的女婿或者骆家什么脸色看,又不让是正室海柔去睡灶房.要是海柔闹起来把事情搞大,甚至海镇涛出面压海柔的可能性比压陆文昭这个女婿的可能性都大。但陆文昭也没必要搞出差别如此巨大的区别对待。
都是妾室,阿九还是先进来的,凭什骆晴一来,阿九就得滚去睡灶房。这种要真传开,即便海柔憋着不发作,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也挂不住面子。
可宅子就那么大,屋子就那么多,陆文昭还得面对西厂的事后审查。所以他暂时只能行权宜之计,让骆晴去住着阿九原来的屋子,而阿九则搬去正房和夫人海柔挨着睡。
但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正房的床没法子睡三个人,就算能睡,陆文昭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搞主仆同侍一夫的大被同眠。所以他每天都在阿九原来的那张床上和骆晴挨着睡。这种事情持续一两月还行,时间要是长了,海柔真得闹起来不可。陆文昭要是不想搬家,要么在院子里再筑一间小屋,要么在正房里添一张床。前者麻烦,后者跟大被同眠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思来想去,陆文昭决定再重新置办一间房。等西厂的审查结束,就正式搬家。
“嘿嘿.”听见不是担心的事情,沈炼心下顿时一松,嘴角也咧咧开了。“真是好啊。”
“笑个屁!”陆文昭叱道:“老子问你事儿呢。”
“回大人,”沈炼收敛笑意,摆正态度。“卑职是在一家叫日月银行的铺子里办的租赁。”
“银行?”陆文昭问道:“这什么东西。”
“不好说,”虽然沈炼已经在日月银行办了业务,但他还是不太了解银行的性质。“总之这铺子能办很多事,不止能办租赁买卖,还能存银子开银票。铺子的掌柜听说我有官身,还告诉我说,这个月的俸禄将会有一半用这家的银行发出的银票来给。”
陆文昭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拿银票当俸禄?开什么玩笑。”
“那掌柜自己说的,而且我想应该是真的。”沈炼解释道:“因为那掌柜说,银行有宫里的背景,总行就是司礼监下的新衙门,还是魏首席掌印,就连行长都是司礼监派下来的公公。虽然我没见着那公公,但这种事情不至于有假,除非开这铺子的人活烦了,不想要命了。”
“银票当俸禄”陆文昭的心里生出了忧虑,面色也凝重了不少。“朝廷该不是缺钱了吧?”辽东那边还在打仗,要是朝廷发不出饷
“应该不是,”沈炼接茬道:“那掌柜的还说,他们的铺子里屯了很多现银,见票即兑。就算把所有的银票都兑掉,他们也能支得出来。”
“这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陆文昭摇摇头。“那铺子在哪儿啊?”
“金城坊,靠着阜成门,就在大街边上,很好找。听说正阳门、朝阳门和安定门附近也各有一家。去哪家都一样。”沈炼说道。
“有衙门附近的房子吗?”陆文昭问道。
“有,前段时间东厂抄出来的房产都挂在册子上,还有不少民间的房产。但我想,这价钱应该不便宜。”沈炼知道陆文昭是什么财务状况。
陆文昭轻轻一笑,但不解释。目前,裁员补缺尚未完成,停发无职锦衣卫俸禄,但衙门总预算不变的消息也就没有往外放,不然裁员会变得更麻烦。不过,这个事情陆文昭还是很清楚的。或者说,他就是因为知道俸禄要涨,所以才想着顺便把家搬到衙门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