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诚对此亦有预备,两阵近战轻骑在脱战的时候,那一阵铳骑兵并没有跟着后撤。
之前是重甲阵掩护他们上弹,这回也轮到他们返回战场,靠手里的火铳减缓敌人的速度,给重甲阵创造从容后撤的机会了。铳骑千总带着几乎毫发无损的铳阵快速接近敌阵侧翼,冒险在两阵相距五十步的位置上,与敌阵保持相对静止。“放!”
积布克达不愧为久经战阵的老将。即使战斗许久,他也没有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基本功。铳骑兵靠近的时候,积布克达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距离比起先前那轮齐射要危险得多。因此,他也只能向着铳骑兵的反方向做出更激进的回避机动。
回避机动减少了齐射给金军造成的损失,但也让李秉诚的重骑兵逃出了一段积布克达再也撵不上距离。
“呼。”李秉诚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必再派人去送死断后了。
“啊!”积布克达怒吼一声,无可奈何地放缓速度,看着明军撤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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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脱战后只一刻钟,金军左翼其他三旗的支援就联袂到了。
领正蓝旗援军的人是巴牙喇甲喇额,舒穆禄·布哈,领镶黄旗援军的人不是女真骑兵,而是由抚顺降人佟养真率领的“汉军”。而带领正白旗援军的人,竟然是正白旗的旗主,四贝勒黄台吉。
正白、正蓝、镶黄三旗的援军在半路上会集,再加上积布克达本阵的镶白旗精骑,人数逾两千,几乎占了左翼四旗精锐骑兵的一大半。
“卑职见过四贝勒。”积布克达在马上向黄台吉行礼。
“明军呢?”黄台吉摆手问。
积布克达指向李秉诚撤离的方向说道:“朝那个方向逃去了。”
“交过手了?”黄台吉望着满地的狼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是”积布克达有些惭愧。“我们冲了一阵。”
“杜度派人告诉我说,明军就百余轻骑马探,看来不止啊?”黄台吉一眼望去,这躺地上的死伤者都快要超过一百人了。
“是。”积布克达不自觉地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我们遇见了奉集堡的主力。”
“呵看来也是。”黄台吉知道,积布克达这是轻敌冒进了。但他没有斥责积布克达,只是说:“把勇士的遗骸收敛了你就回去吧。”黄台吉挥动马缰,并对正蓝、镶黄两旗的将领说道。“我们走。”
“卑职也可以”积布克达不想就这么回去。八旗顺风仗打惯了,认为和明军打出一比一的交换都是亏的,而且看这满地的尸骸,有没有一比一还难说呢。
积布克达想要戴罪立功,洗刷耻辱。但黄台吉却强硬地说道:“这是命令。我要你现在就带着遗骸和伤员回镶白旗本阵!”
“是。”虽然积布克达是镶白旗的将领,作为正白旗旗主的黄台吉一般不能对他下命令。但在这次行动中,黄台吉被努尔哈赤任命为左翼一路的统帅,所以积布克达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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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布克达收敛好同伴的尸体,将仍旧活着的明军变成尸体,再扒下明军身上的甲胄衣物之后,便带着轻重伤员回到了镶白旗的军阵。不久前,杜度已经通过积布克达派回来的人,知道了发现明军主力骑兵的事情,但他还不知道积布克达已经和明军激战了一番。
“你怎么回来了?”杜度问道。
“四贝勒命令奴才回来的。”积布克达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杜度本能地联想到了去年的废嫡风波和最近的一些不好的传闻。
“可能是因为奴才打了败仗。”积布克达还算实诚。
“败仗?”杜度刚想细问,却看见了被带回来的轻伤重伤员。这时他才意识到,积布克达身上的血似乎有些太多了。“怎么败的!伤亡了多少人!?”杜度激动的问道。
积布克达简单地将自己与明军交战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阵亡三十一个,重伤二十四个,轻伤四十八个。明军.”
“我不想听明军的伤亡!”还没听完,杜度的火气就窜起来了,他几乎狂吼着说:“把头盔取下来!”
“什么?”积布克达不解。
“我叫你把头盔取下来!”杜度用更大的吼声将话重复了一遍。
“是。”积布克达照做。
啪!
杜度完全不顾积布克达在岁数上几乎和努尔哈赤相当。他抡圆了右臂,照着积布克达的左脸就是一记猛抽。“混账东西,谁叫你冲阵了!我记得我是叫你把马探撵走吧。是你老糊涂了?还是说那个马探给你传了假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