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总旗,把弹章送到兵科去吧。”骆养性对卢剑星说道。
“最好还是让驿递代送。”王承恩突然说道。
“驿递?”卢剑星不明白,可骆养性马上就懂了。
骆养性有些诧异地看向王承恩,在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对卢剑星说道:“对。还是让驿递代送得好。”
“是。”卢剑星也不多问,一一拜别:“骆提督、王司正、祁总旗总,在下告辞了。”
“卢总旗等等”王承恩从盘子里拈起两块核桃酥,摊开来摆在手心,递到卢剑星的面前。“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要吃吗?”
“呃”卢剑星一怔,接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核桃酥拿走。“多谢司正恩赏。”
“不客气。吃吧。”王承恩微笑着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又拿起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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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剑星离开之后,骆养性便直接将那封简报打开来看了。
一打开,骆养性的眼皮顿时便是一跳。陆文昭这封简报虽然不长,却详细地记载了他最近在天津卫干的事情。骆养性立刻就想着要找话帮陆文昭搪塞,因为如果非要上纲上线,陆文昭在天津卫的所作所为,是有可能被人拿出来做文章的。
可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愣是找不出适合的托词。骆养性在心里暗骂道:真他妈来得不是时候,这份简报就不该在这时候到我的手上!
如果骆养性是在经历司收到的这份简报。那他在给宫里上报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省去一些无关紧要、无伤大雅的细节。
汗水从骆养性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翻来覆去地盯着这篇言简意赅的简报看了半天,仿佛在品味一篇团锦簇的锦绣诗文。
“能给我看看吗?”王承恩已经把那盘核桃酥吃得差不多了。只在盘子里剩了两个,这是他留给骆养性的。
“好啊。本来就是要报给西厂的事情嘛。”骆养性根本没法拒绝。他将简报递出,苍白地补了一句:“呵呵。去天津卫办事的陆副千户的鬼点子一向比较多。”
“陆文昭嘛,我知道他。”王承恩拍去手上的食物残渣,接着用丝质的手帕将黏在指尖上的油脂给擦干净了,才从骆养性那里接过简报。顺带着,他还将点心盘子往骆养性的方向轻轻地推了推。
“您认识他?”骆养性心下一大骇:难不成陆文昭搭上的也是西厂的关系!?
“我不仅认识他,还听说骆、陆两家要结亲,有这回事儿吧?”王承恩翻开简报,一边阅读,一边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儿。”骆养性肯定道。“我看他是个人才,就决定卖个远支的族妹过去给他做小。”纳妾虽然也是结亲,但用的却是“买妾”“卖女”这样的说法。皇家以外,谁家都一样。
“他鬼点子是挺多的。”王承恩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会心地笑了几声。
“宫里对这门亲事有什么别的看法吗?”骆养性问道。
“这倒是没有。”王承恩保持笑意,收敛笑声。“我只是突然觉得世事无常,请别放在心上。”
“王司正,您觉得他这个差事办得怎么样?”骆养性试探性地问道。
“我觉得挺好的。这简报看起来写得实诚,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王承恩合起简报,将之递还给骆养性,又补充道:“老祖宗经常教育我们,只要对得起皇上,办差的时候灵活点儿也没什么所谓。要是‘这里掐,那里拿’,下面的人就不用办事了。”王承恩甚至出言宽慰道:
“骆千户不必为您的准妹夫担心,陆副千户这次还是在规矩之内办事的,宫里知道沈采域的畏罪潜逃不是他的问题。而且陆副千户也没在地方上闹出什么大乱子不是?只要他回京述职的时候经得起审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骆养性松了一口气。赞颂道:“有王掌印和您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嗯。”王承恩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拿桃酥,却抓了个空,他有些尴尬地把手缩回来,并问道:“查了这么些时候。骆千户觉得后军都督府里谁的嫌疑最大?”
“都是祖上显赫有名的勋戚。还真不好说。”骆养性刚放松下来的肌肉又绷了起来。在没有弄到确凿证据的时候,他是很不想随意在这种要命的大事上随意评价某位勋戚的。
“有什么不好说的。”王承恩耸耸肩,颇有些有恃无恐地说道:“不是都叫来问过一遍了吗。骆千户应该是有了自己的看法才是吧?”
骆养性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说道:“如果非要说,那么嫌疑最大的当然是后府的掌印官。”
“骆千户是说英国公?”王承恩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是的。我听父亲说,当初他来后府取接掌三卫的文书时,并没有英国公以外的其他人在场。”骆养性一脸肃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