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正常的寒暄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无必要的,沈流云知道,杜双盈也知道。
可除此以外,没人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索性,店员总算打包好了蛋糕,叫杜双盈过去结账。
沈流云眼力不错,隔了段距离也将柜机显示的结账金额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那明明只有巴掌大的小蛋糕价格居然高达八欧。
杜双盈眼都不眨地爽快结账,让沈流云无端想起那只被她买回家就冷落了的价值八千的名牌包。
一时间,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厮打了起来,也将他的心不断撕扯着,令他的目光反反复复地落在那被杜双盈拎在手里的蛋糕盒上。
他听见自己还是问出了口:“买给别人的吗?我记得你以前不吃这些。”
年轻时候的杜双盈认为美貌是自己最大的资本,需要精心维护,视甜品为砒霜,家里极少会出现。
沈流云没有想错,蛋糕确实不是杜双盈自己要吃的。
杜双盈看了他一眼,没有撒谎,可能也是觉得没有撒谎的必要,“给家里的小孩买的。”
沈流云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蜷了蜷,但仍然竭力维持着平静,“你有孩子了?”
杜双盈闻言突然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沈流云这个问题很可笑,与他解释清楚:“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小孩。”
看上去,杜双盈依然不喜欢小孩,但同样的,也依然在伪装贤妻良母的角色,甚至演技比从前更上一层楼,起码现在都会牺牲宝贵的时间来给小孩买蛋糕了。
按理说,杜双盈与沈嵘这二人在做父母一事上相差无几,两人都做得差劲且敷衍,沈流云也理应对他们一视同仁。
可为何还是有所分别呢?
他不由想到带着姜饼人香甜气味的拥抱和许多次温声细语的“小云”。
杜双盈对自己以外的人向来吝啬,分给他的关心很少很少,但到底还是有的。
当年的那封邮件真的是杜双盈发错了吗?
答案不得而知。*
进入冬令时以后,德国的天黑得总是早,常常下午四点就已经黑了个透彻。
闻星今日练琴太过专注,一时忘了时间,从琴房出来时外面的路灯已然尽数亮起。
住所楼下的路灯前两日坏了,以至于闻星起初并没能发现那团缩在花坛边的灰影。
直到他走近了,才惊觉那里坐了个人,面孔还并不陌生。
闻星缓慢蹲下身,与沈流云持平,轻声问他:“怎么蹲在这里?不冷吗?”
沈流云骤然回神,摇了下头,“不冷,没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