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平静下来了。
小窗里,叶青文正在削苹果,沈长秋斜躺着,病床对面的电视红通通金灿灿一片,隐约传来春节联欢晚会几十年如一的开头。
大概是,补过除夕吧,程江靠在墙边想。
“师妹,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宽慰道。
严宁眼帘低垂,薄唇动了动:“其实……”
她嘴角的淤青让她说话声很是含混,丝毫没有刚才通话时的清爽。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说:“如果不是沈长秋在玉溪那天偷偷跟着我们,干扰了他们的判断,我那辆车可能早就出事了。”
她查过那辆渣土车,在前后时间过了收费站,对方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还有一辆suv在偷偷尾随。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天就要下手?”
程江一愣,眼神顺着严宁的视线穿过房门,他没想到沈长秋也算是间接保护了她。
“嗯。”
严宁轻轻点头,她侧脸冷锐的线条,细挺的鼻梁,还是那样的不近人情,但眼神,是程江六年多都没见过的柔软。
渴望却小心翼翼,仿佛这扇门后,藏着举世无双、被无数人觊觎的珍宝。
“那要不……你还是进去坐会?毕竟还在年里。”程江说,“我就在门口等你。”
“算了,我这样,不太合适。”她看了一眼右手上包裹的纱布。
她掌心被划伤了,那柄匕首也划破了她的大腿,万幸没有伤到动脉。
程江又瞥向严宁喉咙上的红痕,心里又一抽痛,无法想象她纤细的脖颈,是怎么承受那般蛮力的紧勒。
操……程江恨不得再扇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该接那个阿谀奉承的电话。
但凡他早些察觉,早点上去,也不至于……
这种事发生在严宁身上,程江难以回想,但严宁的确是对他狠心的。和对沈长秋的隐瞒不同,严宁好像根本不在意程江的心会有多痛。
一开门,混浊的空气飘来血腥,客餐厅里,能碎的似乎都碎了,墙面、桌椅、茶几、花瓶、水杯,在打斗中都成为了武器和牺牲品。
两个人摔打在地上,互相头破血流。
严宁仰面倒在碎裂的玻璃茶几上,面色狰狞,她的喉咙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扼在掌心,脖颈上还缠着一圈充电线。
她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钳住死神的推进,眼珠睁睁瞪出,决绝又发狠——两人的另一只手,都死死抵在那个男人的腹部。
这一瞬,甚至能听见牙齿紧咬的格愣声。
他们争夺的,是严宁被勒装死时,费劲最后力气捅进去的匕首……
程江闪电一般制住了那个男人,严宁终于喘上气,从死神手上逃脱。
连夜审问,这人名叫周伟,无业,有盗窃抢劫案底,年轻时练过散打。
可除此之外,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拒不交代是谁指使的,只承认自己是入室盗窃,是被发现后才意图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