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去泪再次道谢,去护士台找人开门。
门锁拧动的一瞬间,沈长秋看见那双清瘦的脚又向后缩了几厘米。
他走了进去,程江识趣地没有进来,反而关上了门,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蓝色座椅上。
病房里静悄悄,昏沉沉,沈长秋刚走了一步,角落里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走吧。”她说,声音夹杂着抖动弱了下去,“我真的没事……”
沈长秋又走了一步。
“出去!”她大喊。
“是我……”
沈长秋无法忍耐了,他快步走近,刚越过病床,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严宁,瞬间,他的心被猛地撕扯开。
她穿着病号服,可以看见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下摆一边在外面,一边塞在裤子里面。
听见声音,严宁才知道来人是谁,她惶恐抬头,大波浪头发已经变得扭曲不成型,脸上的妆也还没来得及卸,眼下滑过的几缕痕迹和发红的眼睛能看出她哭过。
她望向沈长秋的瞳孔震了震,两滴泪坠了下去,她随即惶恐躲闪开,用手背擦去,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我、我没事,沈长秋,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好吗?”她低着头,仓皇失措。
沈长秋没有说话,将衣服轻轻放在床上,再次走近严宁跪在她身前与她平视。
她的气息却更加慌乱,紧抱着双膝向后躲,但身后就是墙角,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长秋的手刚落在她膝盖上,立马被她让开。
“别……”她无助说,“别碰我……”
“不会有事的。”沈长秋低着头柔声说,又试图去拉她的手,这一接触,严宁大叫了一声将手缩进蓝白色的袖子里。
“……沈长秋,你回家……你回家好不好……我真的没事……”她向他乞求。
“不。”
沈长秋拒绝,这次,他直接强硬揽过严宁的肩,想要将她锁进怀里。
“沈长秋!”严宁疯狂挣扎,用袖子包住手捶打他的肩,“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不会走的!”沈长秋跪在地上越抱越紧,严宁完全无法挣扎,只剩无助的抽噎,但她还是用袖子遮住自己流泪的眼睛。
眼泪,是不会传染的,严宁对这样事情万分清楚,但她还是觉得,她浑身上下,甚至每一处毛孔,都流淌可怕的病毒。
“嘘……听话……”沈长秋呼吸落在她耳侧,像母亲一样轻拍她的后背:“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肯定比我清楚,这样我不会有事,而且,你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