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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散重来的醒后清晨,雨丝牵连两个人的折痕曲线,从破旧楼道到研究所入口,断开时,目送一个人肩膀上透明发亮的雨折射出所里冷冷的白,再提步进入。

地上的人和水中的生物都来来往往,衣服上的湿气吸收各种言语,顺着肩颈缓缓流动,地下场馆例行观测中,空气中的嘈杂被水中的寂静吞食。

路过的街头花店,顾客稀少,老板沉默坐在信号机下插花。人工培育的各色昂贵花种,细致摆放进包花纸中,完满的圆,与信号机中传达的不谋而合。

“宇宙观测与探索局近日宣布,再次找到类地行星,表面有明显冰川海洋痕迹,存在引动移居可行性。据观测图,该行星形状纹路饱满,如同天然圆形花束。”

缺少类比就无法表达。没有认知就无法言说。失去语言就无法存活。

“下面播报阳半球新闻。日前,阳半球南北分区摩擦不断,南分区正向北分区争取谈判。由记者佩昆说明最新情况……

今天已经是我来到南北分区线的第五十五天。经过近两月的争取,北分区政府相关人员已同意谈判……”

步伐一前一后在花店门口放缓,后面刚拿到首月薪资的人手指探向嫩白花朵,目光从信号机里似曾相识的面孔移到花的标签,“辰白叶”——用花的形态欺骗人眼的人工物种,但确实好看。

用三分之一的薪资买下一株,听完一场新闻后,再把植物递出。

信号机里的记者女声切换回播报员男声,走出门,过路的人突然提高音量,发出惊呼,“哇!快抬头看!”

阳半球的阳光好似穿破信号机屏幕,从千里之外遥远之地飞跃而来,撕开雨半球上空带来连续不断雨季的云层。

“李偲,送给你。”

辰白叶的白色枝叶和握住它的手都浸润在不知何时起难得一见的阳光下,晕开暖色调的光圈。

投影在地面上浅浅一层水膜上,开出一个太阳。

“出太阳了哎!”

“出太阳了,奶奶。”

同一句话在各处此起彼伏。

最近的两句对上坐标,隔十几米遥遥对视。

是李思的责任医生,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相向而行,在树叶寥寥无几而筛下阳光的树下相聚。

“好久不见,李偲。”换下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穿上休闲装,没有镜片遮掩的眼睛清透明净。

“承医生好。”李偲站定,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承祝。”承祝一手搭在轮椅,主动向荔思打招呼,“我们好像在医院见过一次,我是李思的负责医生。这是我奶奶,李偲你见过的。”

“嗯,奶奶好。”

荔思从李偲身旁稍稍上前,衣袖擦过李偲手上的辰白叶时发出窸窣声响。

“你好,我是荔思。”停顿半秒,“荔枝的荔。”

“噢?”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笑着半眯起眼睛,“我也姓荔哦,荔婧。”

老人的声音在口腔里略微黏着,语速慢缓,和阳光一样轻柔,“真有缘啊。辰白叶很好看呢!”

李偲看向手里的植物,衣角被荔思攥住,两个人异口同声。

“谢谢您。”

“谢谢!”

情绪通过词语生长,却往往词不达意。

很多颗种子在雨季里播下,经受阳光发芽,枝叶缠结。

少见的姓氏,已经不记得是何时在身体里种下,但枝叶已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承载不同的情绪,落下又重新生长,都忘了具体的词语表达。

又或者根本无法用词语表达。

名字叫“承祝”的医生,没有姓氏,父母的名字都没有在下一代留下痕迹。

“奶奶说了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我觉得我不需要姓氏。我的父母可没有在养育我这件事上出任何力。

“我从小就觉得所有事情都应该由我自己掌控。但是有的事确实无法掌控。

“比如血缘关系,比如我奶奶的心脏病,还有你弟弟的病。

“我明明觉得我可以治好我的病人的,但是我根本找不到方法治愈奶奶和你弟弟。

“真复杂啊,人类的身体。为什么造人时要让人这么脆弱呢?明明熬过了大封存,为什么不能再久一点呢?

“但人类已经很坚强了对吧。忍受着这么多痛苦,竟然还能笑着活下去。”

“我在等我孙子来接我呢,他是医院的医生,你认识他吗?他叫承祝。

“你也姓荔吗?哦哦,李呀。很少碰见和我一个姓氏的人呢。

“你妈妈姓荔呀,真是缘分啊。”

“很高兴认识你,荔思/李偲!”

过去的对话再次出现,情绪交叠恍惚。

“那下次再见吧。”

根本无法用词语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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