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弦徽跪坐在泡茶女人的身前,分明木榻一旁有充足的位置,可周弦徽却非要同那人挤在一边。
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却不动如山,她低笑着,不过是一道略带调侃的视线,便叫周弦徽像小孩般偏头躲开女人目光,耳侧亦浮上不宜察觉的微红。
叶惊秋一时看出了神,她完全没想到周周姐会露出这样的情态。分明无论何时何地,周弦徽都称得上大方得体,哪怕是一队私下里开玩笑放松,她也从来只是微笑的倾听方。
空中传来尖啸的鸟鸣,叶惊秋记起了当年看过的档案,她忽地就不想再继续这场惨痛的噩梦了。
可既定之事不会因她的心愿而停止,鸟啸几乎要穿透玻璃,周弦徽果真一瞬警觉,她是本州岛分部部长,的确对异兽拥有这样的觉察度。
叶惊秋下意识伸手想喊别走,心说周周姐你究竟懂不懂调虎离山之计?你杀了太多改造人,messiah早已计划着要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你是拥有听啸的a级觉醒者,你可以单枪匹马抹杀掉所有拦路异兽,可你的姐姐不是!
回来!回来!回来!
意图喝止这一切的咆哮却都停在喉咙间。
梦境终归是梦境,叶惊秋只能如提线木偶般走既定的剧本。所以她看着周弦徽匆匆离去,看着小院脆弱的道阵轰然开裂,看着成群的异兽飞扑,撕咬掉那个较周弦徽还要略高一些的女人的头颅。
于是从此,那页写着为什么不亲自对我说的日记便再没有了续章。
叶惊秋闭眼,她不敢再看了,她不想知道周弦徽风尘仆仆归来时是如何地满怀重逢之喜,在望见那几乎已经凝结的鲜血时究竟是有多么痛恨。
可这是无生之地,没有她拒绝的空间,于是绝望、痛苦、悔恨、愤怒......一切的一切便如山呼海啸般冲来,周弦徽曾经历的,她便也都经历。
所以再不会有会撒娇会索求的周弦徽,在这间木屋碎裂的刹那,她已然将过去的自己作为陪葬品,一同埋在了墓地之中。
钟清低声将叶惊秋从无边悔恨中唤醒:不要沉溺在任何一个梦中,醒不来你就也死了。你要做的就是突破梦境,贝希摩斯也许已经在终点等你了。
可叶惊秋无暇顾及太多,因为一个又一个梦境马不停蹄地袭来。有时她是谢平之梦中的导游、有时她是抢救阿纳斯塔西娅的医生、或者欺骗洛塔瑞奥的导游、为宴昭送上分手信的传话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