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感受着大脑的昏沉和刺痛,强打精神坐在角落听着台上的上级布置任务,好在组内其他人都在,想着出发路上再找伙伴了解细节部分,于是浮浮沉沉听个大概。
眼神不经意间扫倒另一个角落的h,看他竟然也表情淡漠到萎靡,与平时作为行动组的中坚力量那战力爆表、说一不二的形象距离颇远,强烈的反差在s心里激起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受。
平日里两人在集团内仅有点头之交,只是隐隐知晓对方在各自领域内能力颇强。
h感受到s的视线,对视回去,s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失眠缺觉的痛苦让他万分迟钝,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具都眼神呆滞,等缓过神来,意识到彼此的相同症状,荒诞的境遇使两人微微嗤笑,微妙的默契。
s觉得脑袋的痛苦缓解了点,打起精神,向h点头示意。
两人视线转回台上,在各自被灯光忽略而昏暗的角落看着厅内,上级不知不觉间已经说完大半,进入到结果部分:“这次任务需要两个团队互相配合,共同协作,祝各位成功。”
s微微讶异,这是他们组第一次与h所在组合作,看来上级很重视这次任务,将最好的机械组和行动组都指派出去了。
回到组内,感受到伙伴们的激动,大多在讨论对方组内的成员。行动组总是容易“出名”,比起他们这些在幕后的人来说,行动组就像是舞台上的明星,何况这次合作对象的战绩相当亮眼。
s无奈微笑,路过伙伴们向老师去做上一次任务的总结。
任务相当紧急,短时间内就出发了。反正也睡不着,s出发前一天晚上通宵处理完组内琐碎事情,打算第二天在大巴上补觉。
上了车,发现两组队员已经泾渭分明地坐好,但是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想要快速熟络的躁动,都是适龄的单身青年,难免。
跟第一排的带队师姐打过招呼,s就窝在了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两眼一闭,准备与睡眠搏斗。
原以为将会迎来长久的痛苦后才能勉强入睡,结果这车上不知道有什么魔力,s只记得勉强回答了师姐的点名,就陷入黑暗,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到今日扎营的地方,其余人早已下车准备驻扎在这片临近水源的草地上,篝火升起。
s睡得发丝蓬乱,但他也无意整理,他讨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刚要起身,听到后排有翻身的声音,站起来往后看,竟是h。
修长的四肢蜷缩着,一个人躺了两三个座位,一条长腿支出去老远,穿着黑色修身作战服,宽肩勉强侧卧在椅子上,小臂的袖子挽起,抱在胸前,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半长的头发散落,眉眼舒展,少了作战影像里的坚毅和凌厉。看来尽管姿势难受,似乎睡得不错。
s想起接到任务那天,组内伙伴们强行按着他给他科普对方组内“风云人物”,好像重点讲了两三个人,其中h占了不少篇幅。
比起伙伴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睡着的h异常乖顺。
s意识到自己用了一个不是很适合形容行动组王牌的词语,强烈的反差让他恶作剧似的心情很好。他总是在暗处默默被自己观察到的荒诞现实逗笑,他喜欢作为局外人的这种清醒感。
午饭似乎准备好了,学姐开始敲盆,召唤在营地各处忙碌的组员吃饭。s眯起眼睛,感受到外面天光渐盛。
低头思考一下,s伸手轻轻推了推h。
半晌,h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里还带着迷茫,加上顺毛的发型,竟显得很无辜。s不由得瞥向h腿上绑的匕首,提醒自己面前躺的是一顶级人型杀器。
h缓慢坐起,环顾四周,很快就掌握了现状,两人对视。
s从不主动看向他人的眼睛,那太刺眼了。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深达灵魂的安静抚慰了他。虽无人说话,但两人之间与上次开会时一样有默契在流动。
几息之后,s点头致意,转身下车。
在点头时,两人重新拾起了陌生人间该有的礼貌和疏离。
回归伙伴身边,s看到师姐在打饭。
两个初次合作的组,还是保持着客气,但搭建营地时的合作已经稍稍拉近双方距离。遵循着本能,适龄青年们努力留给对方好印象。
真不错,s心想。
慢慢靠近师姐,偷偷靠在师姐背上,s奇形怪状地撒娇。
师姐头也不回,手上忙着打饭,但还关心s:“看你难得睡那么舒服,就没叫你。怎么样,最近睡眠改善了?”
“没有,只有这次。”s声音闷闷地,低头看向脚尖,碾了碾草坪。
“嗯,快吃饭吧。”师姐回身递给s一个饭盒,打发他吃饭。
此时,h也回归他的队员中间,远远看见他兄弟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为他好不容易睡个好觉而高兴。
“听他们队长说,h也失眠得厉害。”师姐冷不丁回头。
s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搞怪表情,逗得师姐笑骂出声:“小混蛋!”
s埋头苦吃。
前方的桥塌了,他们要在这一昼夜内就地取材,将桥修好,以使得队伍可以前进。
下午的时候s就上场了。
与组内其他几位b级机械师指挥伙伴们将大型设备布置到位。
一开始行动组无处下手,只是在边上围观,感叹机械组这群看着弱不禁风的书呆子竟然如此高效。
后来工程渐渐推进,行动组开始入场帮忙,自动接过一些让机械组颇为烦恼的重体力活。青年们的感情在“战斗”中升华了。
s拿着图纸,感叹着年轻真好,遭到了师姐的白眼后,灰溜溜地低头收拾地上沉重的线缆,准备铺线调试。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替s扛起了十几斤重的线缆。两人站起,s顺着手臂向上,与h对视了。
他挺高的。s胡思乱想。
h示意s走在前面,两人无言前进,绕着设备和营地,走走停停。
辛苦完成,s已经气喘吁吁,回头看h,还跟没事人一样,好似刚刚干了重活的是s。
s表情扭曲地向h表达了敬佩之意,用一种自以为成熟得体的社交模式。
h被逗笑。
???
见s眼睛睁大表示不解,h的笑容更加扩散。
天色渐暗时,设备的安装与调试已经完成,组员们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晚上s与伙伴们躺在帐篷内,准备入睡,以为能像上午一样顺利。
半个小时后,s放弃挣扎,猛地坐起,昏昏沉沉地。
看着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慢慢进入后半夜。
伙伴们已全部睡着,s抱着枕头被子起身,走出帐篷,往大巴车走去。
既然上午在车上睡着了,晚上也一定能睡着!
我要睡觉!!!!
上车后走到倒数第二排,往座椅上一窝,几个呼吸间,s昏死过去。
他不知道,与白天相同的是,h在后排,只不过他已经在这躺了近半个小时。
h也是来寻求睡眠的,可不知为何,与在帐篷内并无二致,翻来覆去,苦苦挣扎。
直到s来了。
听到s渐渐平稳的呼吸声,h的意识也消散。
一夜过去,阳光透过玻璃照在s脸上,将他晃醒。
睁眼,看见一只手从后排伸出,白皙干燥,莫名吸引着s,s迷迷糊糊伸出自己的手,与之掌心贴合。
手好大啊。
将手指插入对方指缝中,慢慢收紧,感受对方手掌的温度和柔韧。
感觉很不错,真的。
少与活人有肢体接触的s,此刻混沌的脑子疯狂贪恋从手部传来的感觉,一种陌生的亲密。
太亲密了,好像灵魂都赤裸裸地挨在一起。
手的主人醒了。
慢慢回握。
s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加速流淌,冲击着大脑。
好陌生的感觉。
s懵懂地抬头,看见h从后排坐起。
s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感觉自己好似又被学姐灌醉了一样迷迷糊糊。
但就是不想放开。
s自暴自弃地侧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收紧手指。
还想要更多。
他压抑着这种想法,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s作为组内中坚力量,冷静地操作与调度,在调试间隙,不断有组员带着问题来询问s的意见,s手上的活不停,脑子还要分一半出去解答问题。
到中午吃饭前,s觉得自己被榨干了。
毫无形象地瘫在师姐身边,埋头呜呜撒娇,师姐白眼翻个不停但还是任由他去。
h隔着人群远远注视着s,被他逗笑。旁边兄弟见状笑着调侃他,随机被战斗阎王红着脸按进土里。
明明战斗时成熟老练,私下里却都是幼稚鬼。
下午三点,桥通了。
又经过近两个小时收拾,队伍重新上路。
看来今天晚上要在车上度过了。
s照例窝在第二排,闭眼假寐。
听着有人走向后排坐下,衣物摩擦,之后周围气场一变,s心安,呼吸渐渐拉长。
一夜无话,只是第二天一早,s又被后排伸出的手诱惑,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张开手指,握住,感受两指间敏感部位的触碰,无尽的贪恋,执着地不放手。
后排的人醒来,头抵在前排的椅背上,慢慢回应,将对方的手包的更紧。
之后就是无尽的赶路,偶尔遇见恶兽,行动组二话不说冲出去一阵厮杀,回来时满车的血腥味。
s亲眼见识到行动组的骁勇,穿梭在恶兽间,力量与敏捷的结合,个人与团队的协作,机械组在车上眼巴巴地看着,惊叹声此起彼伏。
两队成员互相帮扶,同甘共苦后,两个小组互相渗透,变得粘稠。
在一波恶兽被击退后,对方队长受了颇重的伤,h与他亲近的兄弟暂时接管队伍,责任更重了。
好消息是,现在h与s都不缺觉了,每天早晨的握手事件还是会悄悄发生,但他俩之后都不提起。
h太强了,强到他的队友下意识地相信他,无条件跟随他,强到连s的小组都认为他刀枪不入。
直到一次战斗结束,s越过人群,注意到h的状态不对。
明明他面色如常,行动自如,连他队友都没有发现什么。
s眉头紧紧锁起,等他结束往自己的任务,回到这狭窄的后座。
s猛地回头,定定地看着h,h从疑惑到躲闪。
s知晓此时h为什么受伤却不寻求治疗,他想至少在队长恢复前担起这个队伍。
军心万不能散。
s压低声,问他:“哪儿?”
h深呼吸,犹豫后,低声说:“胸口。”
平日里充满能量的青年音,此刻稍显成熟,压抑着疼痛。
s心里涌起一阵陌生的感觉,涩涩的,好难受。
低头翻出最好的治疗棒,向后递过去。
h一愣,知道此刻推脱无用,便接了过来。胸口仍旧疼痛,不知为何心就像被人温柔地包裹,
随着合作进展,两人无言的默契渐渐变多,多到连呼吸都一致。
但平日里还是止步于前后座的客气关系,最逾矩不过是早上神志不清时十指交叉的时间越来越长。
最终,到目的地了,再没有理由睡在隔壁。
晚上,在b级机械师的单人房里,s辗转反侧。
久违的失眠又来了。
在他就快放弃睡眠时,他突然心下一动,下床,光着脚走向门口,把门打开,走廊昏暗。
h像大型犬一样蜷缩在门外地板。
看见门开了,他抬头用眼神询问他。
他闭了闭眼,暗骂一声。
当然了,td当然了,我还会做什么别的选择吗?
向h伸出手,熟悉的触感,将h从地板上带起,拥入怀中。
s从来不知道拥抱可以这么满足,这么紧。
感受到h的头埋在自己颈窝,两人呼吸的频率满满一致。
跌跌撞撞,两人走向床铺。根本没有什么避嫌或者羞耻的想法,他俩仿佛天生就该紧紧拥抱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