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雪很柔软，她虽然有被摔疼，但并没有怎么样，现在说起来，倒也挺愉快的，“当时确实要谢谢皇叔了。”
“你莫打趣我了。”
容擎之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就淡下来，“其实你不知道，后来两三天，我还继续来过慕府去观察过你几次，见过你很多有趣的事情。”
苏长歌想起自己当初在慕府做的事情，心肝儿一跳，干笑出声：“呵呵，那，那几天我做了蛮多出格的事情的，该不会……”
“没错，我都看见了。”容擎之笑着道：“你是怎么对你继母继妹还有父亲与未婚夫的，我都见识过。”
“呵呵……”
苏长歌除了干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当然，还有尴尬，也有一点被窥探的不悦。
“其实我这么做，其实冒犯你了，这一点我必须向你道歉。”容擎之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对，“不过，我当时太多事情不畅快，难得觉得一个人有趣，又加上你看不见，便失礼了些。”
苏长歌没说话。
容擎之怕她误会，又解释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观察过你，无礼的窥探举动是没有过的。”
容擎之虽然不羁风流，苏长歌也相信他并不是下流之人，她自然也相信他。
她点点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这些话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出来的，也是只有现在才敢跟你说。”容擎之叹息一声，遗憾的道：“其实当时我想再观察你多两天，我再想个办法出来跟你彼此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再想办法给你治治眼睛什么的。”
苏长歌没想到他当时还有这样的想法，怔住了。
容擎之苦笑道：“其实也是我自己没多等两天，再跟我母后吵了一架，怕她逼婚，我自己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皇城。”
这一去，回来之后的一切都令人触不及防。
回来他其实也没想起她，而是浪荡子似的到处逛了逛，听闻了自己侄子成婚，并且是个慕姓的瞎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当时心就凉了一下。
然后两人正式见面，是她正式进宫的时候了。
她叫了他一声皇叔，当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在后来一次次跟她的相处，他越陷越深，也就越后悔。
他心里假设过许多次，如果当时他没有因为逃避母后的逼婚，逃避母后带来的烦恼，他能够先认识她，能帮她先行脱离她当时的困境，会不会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不过，每次这样的念头出现，他自己却又忍不住推翻。
因为这个假设是最完美的状态，是凌驾在现实之上的。
首先，他母后就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出身一般并且瞎了的女子为妻，就算医治好了双眼，也最多为妾，又或者是妾他母后都不会允许，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他将人养在外面。
这定然是折辱了她的。
再有就是，她如此有主见，如此聪明的女子，又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其实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其实都是有缘无分。
要承认她跟自己有缘无分这件事，是他自私的跟她相处了好几年之后，他带着母后决然离开皇城这段时间慢慢的沉淀之后才愿意承认的事情。
人人都说他阔达，是个明白人，其实每个人都会自欺欺人。
很多东西其实很容易想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去想，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听容擎之的话，再看他的表情，苏长歌也能猜出一二，她沉吟一下，缓缓道：“皇叔，你很适合做朋友。”
虽然有些伤人，但这确实是事实。
即便他们真的是先行认识，他们之间也不太有发展的可能性。
一来，太后是个问题，二来，他的性格也适合做朋友。
容擎之听着，顿了顿，扯出一个笑：“这么直接？”真是一点都不怕伤人心呐，一句话击溃了他心中所有期盼的假设。
“嗯。”
在爱情这件事上，她不喜欢拉拉扯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容擎之看着她好片刻都没说话。
他静静的低头喝了一杯茶。
喝完一杯又续了一杯喝完了。
苏长歌看着他，心里尴尬又不好受。
到底是朋友，还是皇叔，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处理，心里有单没底，不过她确实是说了自己想说的。
两人之间就这么静默了至少一刻钟。
容擎之至少喝了三四杯茶，才终于放下了杯子。
他抬头对她笑了一下，笑容竟然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