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宋慈却道:“圣上以上元节为限,破格擢我为提刑干办,眼下期限未到,我想接手刘太丞一案,望乔大人成全。”
乔行简听了这话,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甚为直爽。
刘克庄将眼睛一闭,心道:“你刚把话说死,立马又去提要求,还是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别人能答应吗?宋慈啊宋慈,有时你那么高深莫测,有时怎么又这般木讷?”心想乔行简这阵笑声虽然听起来直爽,可官场上笑里藏刀的人实在不少,宋慈言语冲撞了乔行简,乔行简必不会答应宋慈所求。
果不其然,乔行简笑声一顿,道:“你这人很合我的脾胃。不过查案讲究明公正道,不徇私情,你既与那父女二人是同乡,他们二人所牵涉的案子,自然不能由你来查。”
刘克庄忙道:“乔大人,宋慈说话虽然直,可他行事一向不偏不倚,此前所查的岳祠案和西湖沉尸案,哪怕涉及当朝权贵,他也是公正不阿。刘太丞一案若是交给他查办,他必会持心公正,明辨是非,绝不会徇私废公的。”
“刘太丞一案,我自会秉公查处,桑氏父女若没杀人,我自会还他们清白。宋慈,我昨日便到了临安,城里城外走访了一日,市井百姓说起你,都道你奉旨查案,不畏权贵,敢将韩太师之子下狱,对你是交口称赞。倘若你当真有心查案,”乔行简朝停放枯骨的草席一指,“那这具无名尸骨的案子,便交由你来查,如何?”
宋慈看了看那具无名尸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拱手应道:“宋慈领命。”又道,“不知我可否以同乡身份,去狱中探视桑氏父女?”
乔行简点头道:“这个自然可以。”当即吩咐文修,带宋慈前去提刑司大狱,监督宋慈探视过程的同时,也将发现无名尸骨的经过讲给宋慈知道,以便宋慈接手此案。他吩咐完后,独自离开了偏厅。
文修道:“宋提刑,我叫文修,是乔大人的书吏,请吧。”说着,领着宋慈和刘克庄离开偏厅,很快来到了提刑司大狱。
桑老丈和桑榆分别被关押在两间不相邻的牢狱中,宋慈先见到的是桑老丈。
桑老丈原本佝偻着脊背,蹲坐在牢狱的角落里,见宋慈和刘克庄来了,颤巍巍地起身,浑浊的老眼中泛出一丝亮光,道:“宋公子,刘公子,是你们……”
宋慈道:“老丈不必起身,你身子可还好?”
桑老丈叹道:“一把老骨头了,好与不好,不打紧……只是可怜了榆儿,她真没有害过人,她是被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