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秋水闻言一怔，随后笑道：“你这孩子，不就是开家长会吗，明天妈去开就是。”
“妈，老师说了，必须让爸爸参加。”
“你爸爸不方便出面，我去参加吧。”
“不行，老师说了，所有同学都必须爸爸参加。”
伊秋水一愣，随后嗔怪道，
“这都什么老师啊，为什么妈妈就不能参加啊？”
杨成道嘴巴一咧：“我哪知道啊，我也不想让爸爸参加，我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伊秋水奇怪了，就是杨军也奇怪。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要求。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杨成道的话让他不爽，什么叫他也不想让爸爸参加？
他杨军是长得太丑，还是混得太差，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虚荣心。
不过，这孩子黏糊他妈妈是真的，每次开家长会或者参加活动什么的，总是伊秋水去，伊秋水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非常有气质，在众多同学家长面前显得与众不同，这让杨成道很有面子。
“行了，明天我去一趟吧，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老公，你去合适吗？”伊秋水担忧道。
杨军翻了翻白眼：“你不去，我也不去，难不成还要给他雇一个爹去啊？”
伊秋水掐了他一下。
“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就是，为老不尊。”杨成道冲他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为老不尊前面一句是什么？”
杨军板着脸道：“为幼不敬。”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爸爸妈妈准备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孩子多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享宠爱了。
“我不要弟弟或者妹妹，你们不要生。哇呜！”
杨成道说着说着就哭了。
别看他年龄小，他也懂得独生子女和兄弟姐多的区别，要是爸爸妈妈真的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他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那个时候，父母对他的宠爱就相应的减少了。
“大号练废了，只能练小号了。”杨军幽幽道。
“我不要弟弟，也不要妹妹……”
伊秋水见孩子泪流满面，瞪了杨军一眼，没好气道：“孩子不生了，明天我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我可不想让成道受委屈。”
“谁不去，谁就是小狗……”
“滚！”
……
第二天，杨军吃好饭，就带着儿子一块来学校。
他到的比较早，他让儿子直接进教室，他则蹲在教室门口抽烟。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向他走来。
这姑娘长得很清秀，两腮带着高原红，想必是刚插队回城的知青。
她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棉服，扎着双马尾，一双青春无邪的大眼睛特别诱人。
“你是杨成道的爸爸吧？”
女孩走到他跟前，弯着腰笑眯眯的问道。
杨军见状，连忙起身。
“我是杨成道的爸爸，您是？”
女孩伸出手，介绍道：“哦，杨成道的爸爸您好，我是杨成道的班主任，我叫姚麦子。”
“哦，姚老师，您好。”
杨军连忙和她握手。
女孩的手劲很大，一看在农村没少锻炼。
“成道爸爸，您来的挺早的，要不先进教室坐一会吧，等人到齐了，咱们再开会？”
“哦，不用了，姚老师，我这人比较爱抽烟，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杨军说话的时候，手上的烟示意了一下。
姚麦子闻言，笑道：“吸烟的男人往往都很有魅力的，成道的爸爸，您一看就是不一般的男人。”
杨军闻言，有些尴尬。
他一个孩子的爸爸和一个没结婚的女老师聊这个话题有点不合适。
杨军讪讪没说话。
女孩觉得初次见面聊这个有点冒昧了，于是脸一红，
“成道的爸爸，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一些关于杨成道的问题想单独跟你聊聊。”
杨军闻言一怔。
“好吧。”
两人来到教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此时，正是上学高峰期，办公室里已经有几位老师来了，他们坐在那儿备课。
来到姚麦子的工位上，姚麦子给杨军搬了一张椅子。
两人坐下后，姚麦子在办公桌上那一堆试卷里翻了翻，然后找出一张试卷。
“杨同志，这是你儿子杨成道这学期期末考场成绩，您先看看，看完我们再聊。”
杨军接过一看，先是看了看名字，看见那熟悉狗刨式的字迹后，立马认出正是儿子的笔迹。
看完名字后，就下意识的去看成绩。
映入眼帘的却是只考了一位数成绩的字样。
看到儿子数学成绩只考了六分，杨军瞬间就血压上头，一股耻辱迎面而来，脸膛发热，心底的愤怒无处释放。
满试卷都是红红的叉号，甚至某一面为了节省墨水，只用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还有这是语文、政治的试卷，您也顺便看看吧。”
姚麦子又递过来几张试卷。
杨军一看，几张试卷没有一个考的超过两位数的，最多的也只考了九分。
杨军脸色憋得通红，右手中指和食指不停地抖动，一股想要揍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了压制心中的愤怒，于是点上了一支烟。
姚麦子本来想让杨军把烟掐了的，但是看见他眼里喷薄欲出的怒火，生生的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同志，您儿子的成绩在班里已经垫底了，你们当家长的，如果不再管管，孩子就真的毁了，我希望你们当家长的能引起重视。”
姚麦子接着道：“我是今年回城的知青，我在农村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深深知道孩子的毛病在什么地方，一方面孩子在家玩了这么多年，心早就散了，另外就是父母的溺爱，尤其是妈妈，疼起孩子来那是没有节制的。”
“成道的妈妈我见过几次，她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点放纵了，你们家庭成员情况我也了解，你们只有一个孩子，我也能理解你们疼爱孩子的苦心，但是，我要说，不能再这么溺爱孩子了，这会把他毁了的。”
说完这些，姚麦子叹了一口，接着道，
“这也是我这次一定要请所有同学的爸爸来参加家长会的原因，希望您多理解我们的工作。”
杨军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把几张试卷放在桌子上，一支烟抽完，又接了一支。
“姚老师，你说，我要把孩子打一顿，现在还能来得及吗？”
姚麦子闻言，竟然配合的点了点头。
“来得及。”
“你家成道太顽皮了，口头教育对他没用，您是应该采取非常手段了。”
这个姚麦子还算真实，没有像那些虚伪的老师说孩子不能体罚，要讲道理什么的。
那全都是扯淡，孩子不打不成才，要是讲道理能讲得通的话，还孩子还是孩子吗？
“姚老师，我先给杨成道请几天假，接下来几天他不能来上课了。”
“请假？为什么呀。”姚麦子一怔。
杨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被打得下不来床。”
“那……那也不能打这么狠啊，孩子不打是不行，但是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姚老师，这么跟你说吧，我工作很忙，没时间教育孩子，他的妈妈你也知道，不适合教育孩子，所以，我想请姚老师帮忙教育孩子。”
“怎么帮忙啊？”
杨军道：“您看您能不能当我孩子的家庭教师，每个星期抽空给他辅导功课，你放心，我会开你工钱的。”
杨军性子暴躁，不适合教育孩子，要是让他教育孩子的话，孩子早晚被他打死。
自从高老师去世后，家里再也没请过家庭教师了，当然，主要是现在复课了，孩子都到学校接受教育了。
姚麦子闻言，脸露为难之色。
“杨同志，帮助杨成道辅导功课没问题，但是工钱什么的就算了，这不符合我们学校的规定。”
杨军闻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姚老师应该不是体制内的老师吧？”
所谓体制内的老师就是正式的有事业编制的老师，一个学校几十上百名老师，除了校长几个高层的领导是正式老师外，其他的都是非编制内的，只能算是临时工。
姚麦子闻言，脸色一红。
“今年夏天，我才回城，没有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就先来学校先当个老师了。”
被人当面问这个敏感的话题，她一个小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姚老师，你帮我把孩子的成绩提上去，我帮你转正怎么样？”
“我……我……”
姚麦子脸色通红，低着头用手搓着衣角。
她是一个年轻有理性、有原则的青年，本想一口拒绝的，但是又经受不起诱惑，从一个非编制转成正式编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的人在学校里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到了退休都没能转正。
要知道，正式编制和非正式编制的待遇有很大的差别，不管有什么好事，都紧着正式编制的，等人家挑挑拣拣剩下的才能轮到她们。
杨军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动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答应罢了。
“姚老师，面子、清高、理想什么的当不了饭吃，只有抓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帮你转正怎么样？”
姚麦子红着脸小声问道：“您……说话管用吗？”
杨军闻言，笑了笑。
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她。
小丫头最终没能抵挡住诱惑。
姚麦子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随后脸色巨变，连忙双手把工作证还给了杨军。
“大领导，您放心，如果您儿子成绩提不上去，我……我就主动辞职。”
杨军闻言，哈哈大笑。
“姚老师，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