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几个字,笔势豪纵,铁画银钩般镶在纸上,也印到了二当家的眼睛里。
啪!
他一掌拍在门框上。
明知道那家伙不会放过自己,但在看到这张字条时,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
二当家脚底一麻,像是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上的血液陡然如冰凝结,心脏又闷又重,连呼吸都停止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门外的是谁?
那家伙在门外?!
他要来杀我了吗?
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脑子里此时像万马奔腾,思想不受控制地混乱,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化作一张巨网把他笼罩在内。
他几乎站不住脚,转身扶住旁边的柜子,摇摇晃晃跑到了床前,榻上是收拾了一半儿的行李。
哗啦。
他惊慌失措拉开靠窗桌子的抽屉,将里面堆积成小山的金银财宝,双手捧着送到床上的布袋里,边运还边往外撒。
他匆忙将满满当当的布包系起来,里面不经意间滑落出来件银丝绣线的方形织锦薄盒,盒子上绣着云月图案。
“咦…这是什么?”
二当家目光落在盒上,额角却开始冒汗。
他当然知道这种盒子代表什么,银白色的织锦盒是云间月最高级别的拍品才会用到的包装。
但这东西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认真思忖,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那个面具男是打算用这东西陷害自己!
等到拍卖开始时,他再揭发自己,好让守卫们可以来搜出赃物,按照云间月的规矩将自己处死!
好一个借刀杀人。
二当家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手忙脚乱将布包收拾好,一把拽起布包挎到肩膀上。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现在就要走,立刻离开这个人人都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破船!
他抬头端详被自己上锁了的房间大门,想了想,随即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扇,抬起一边的膝盖跪到窗前的桌子上,上半身直接探出窗外。
月色朦胧,阵阵清风拂过,初秋的凉意令二当家感觉清醒了些许。
这里是船楼的三楼外侧,贴近揽星辰的船尾,从窗户往下看还能看到二楼走廊上方的房檐,再向下,便是站了许多守卫的一楼甲板。
尽管楼层不高,但鉴于揽星辰每一层楼的层距较高,从这里向下看,依然让二当家感到头晕目眩。
不就是跳楼,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默默咬紧牙关,心里一横。
整个人蹲在窗前的桌面上,手指死死钳着窗框,抬脚就要踩到窗外的瓦砾。
正准备纵身一跃时,肩上突然一沉。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
身后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乍一看约摸二十几岁,皮肤白皙五官立挺,头顶扎着只粗糙的木簪,散乱的头发随风飞舞,身上的素衣在月色下衬得仙气飘飘。
沈问就站在他的身后,腰间两侧各佩了一把长剑,此刻,他手中握着个冒蓝光的石头,另一只手刚好按在二当家的肩膀上。
纯净的白色光晕从他身侧渐渐散去,像是刚刚耗费了非常多的灵力。
他脸色不太好看,表情却仍然那般谦谦有礼,嘴角扬起,对二当家浅笑。
“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当家匆忙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这是准备要去哪里啊?
咱俩的账可还没有算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