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1)

“若是大人不?想听,那方才与我炫耀作?甚?”

“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正?是没有我在身边碍事,你才能在片刻之间猎来两只猎物,还是一狐一兔。”

李鹤珣顿时怔住,看向沈观衣盛气凌人的小脸,凝噎了?半晌。

见她理直气壮,李鹤珣被气笑?了?,“炫耀?”

她似乎总有将人气死?的本事。

“你就不?想想为何是一狐一兔?”

沈观衣莫名?,“我怎么?——”

在李鹤珣幽深的眸子中,她忽然想起了?先前?在探春她们跟前?夸下的海口,要猎一只兔子送给探春,一只狐狸送给阿莺。

李鹤珣低头睨她,“想起来了??”

沈观衣没想到?李鹤珣还记得,那时她不?过?随口一说,早就忘在了?脑后。

帐篷中,浓郁的药味迟迟不?散,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她身前?笼罩下一团阴影,沈观衣抬头看他,心虚的眨着眼,“所以你是专门猎来给我的。”

李鹤珣不?语。

但他就算不?说话沈观衣也知道就是的。

刻在骨子里的手段能让她及时知晓什?么?叫做进退有度,沈观衣扬起嘴角,纤长玉指捏住李鹤珣宽大的袖笼,对着他盈盈一笑?。

李鹤珣没有躲开,尽管面上沉色依旧,可眼底却多了?几分柔和?。

“不?气了??”

冰凉的指尖顺着衣袖钻到?了?男人的大手中,沈观衣骄矜的嗯了?一声?后,依旧不?忘数落,“那你下次能不?能将话说明白些,别让我误会。”

李鹤珣:……?

随即,她又黏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侧,心疼道:“你的伤疼不?疼啊……”

她明媚亲昵的样子像是难以抵御的风,钻入了?李鹤珣温润的眉眼之中。

他低头瞧了?她一眼,颇有些挫败,但那些挫败之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甘之如饴。

“不?疼。”

秋狝中李鹤珣受伤一事传遍了?整个上京,太子命人彻查此?事,而先前?令沈观衣出事的马奴早就不?见踪迹,上京笼罩在一片肃静之中。

马车抵达李府之时,岳安怡带着众人与唐大夫在门前?翘首以盼。

李鹤珣的伤算不?得多严重,对习武之人而言更是没什?么?大碍,但岳安怡不?放心,非要唐大夫亲自看过?后才肯作?罢。

问起李鹤珣为何受伤时,沈观衣也在一旁。

李鹤珣君子清正?,不?愿说谎,所以宁愿闭口不?谈。

岳安怡问不?出什?么?,也就只能作?罢,只是对沈观衣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照看着李鹤珣。

临走时,岳安怡看向沈观衣的那一眼,浓郁到?令她不?解。

但她并不?想追问深究,事不?来找她,她便乐的清闲,万不?可能主?动去?寻岳安怡的事。

屋内的人散去?了?大半,归言却迟迟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观衣送走岳安怡回来时,便瞧见被大夫严令修养几日?的李鹤珣起了?身,披着一件青衫往外走去?。

不?知是朝中之事,还是与李鹤意有关。

前?世他便是如此?,似乎一刻不?得停歇,仿佛燕国离了?他便活不?了?似的。

沈观衣从来不?会插手他的事,总归他上一世也不?曾劳累致死?,如今就更不?会了?。

走至一半,李鹤珣突然想起了?什?么?,款款回身,“我——”

沈观衣听见动静,歪着脑袋回头看他,“你若有事便去?,顾及些身子就是。”

李鹤珣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书房走去?。

归言回过?神来,心中无比震惊。

他家公子做事,何时需要得到?旁人同意了??少夫人到?底对公子做了?什?么?……

归言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便去?了?书房向李鹤珣报备秋猎时宫中所发生之事,一切都被他们悄无声?息的握在手里。

直至月上树梢, 李鹤珣才携着一身凉意回了房。

此时沈观衣已经喝完药睡下了,李鹤珣动静很轻,轻到沈观衣一觉醒来, 都不曾记得李鹤珣昨夜是否有回过房。

屋外声音嘈杂, 隐约能听见?探春在下人们面前炫耀的声音。

沈观衣撑着床榻起身,乌发从肩头垂落, 她?唤道:“探春。”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探春抱着一团雪白走了进来,兴致盎然的道:“小姐,您醒啦。”

沈观衣看向她?怀中巴掌大的兔子,“李鹤珣送来的?”

探春连连点头, 高兴的手舞足蹈, “归言说这是小姐让姑爷帮忙猎来的, 还活着呢, 真可爱。”

“奴婢虽不会射箭却也知晓想要猎到一只活物比死物还要难上一些,小姐对奴婢真好。”

末了,探春又喜滋滋的道:“姑爷对小姐也好。”

沈观衣知晓归言那番话是将功劳给了她?,归言自然不会自作主张, 所以应当?是李鹤珣吩咐的。

见?探春还在叽叽喳喳,沈观衣看了眼天色,打断道:“好了, 让阿莺过来,我要梳洗。”

近日身子越来越懒倦,浑身的骨头软绵绵的令她?不想动弹。

可那马奴还不曾找到, 她?不能白白的被人算计了, 李鹤珣的伤也不能莫名受了。

接下?来几日,沈观衣几乎每日一封书信送往公?主府, 催着孟清然找人。

孟清然虽只是公?主,但她?身边的人与寻常皇家公?主的亲卫不同,孟清然受先?皇喜爱,除了当?朝圣上,谁也不知先?皇当?年给了她?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不过从她?年少时无法无天的作为来看,若不是有所依仗,也不会嚣张至此。

倘若孟清然是男儿身,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孟朝来坐。

公?主府静息几日后终于传来了消息。

沈观衣带着探春与阿莺去到了长公?主府,府中宫人繁多?,因孟清然先?有交代,所以沈观衣不似上次那般被拦在门外。

穿过回廊假山,在靠近主院儿之时,歌舞笙箫络绎不绝。

月亮门后的院儿中搭了个戏台子,台下?就坐着孟清然一人,她?侧卧在软榻上,身边十来个模样清隽的男子或是捏肩捶腰,或是打扇喂吃食,宛如勾栏楚倌,只是其中享受之人,变成了女子罢了。

府中下?人似乎见?怪不怪,面色淡然的去孟清然身边耳语了几句。

原本懒洋洋的人赫然精神了起?来,转头似笑非笑的对沈观衣招了招手。

若是寻常女子瞧见?这等场面早就面红耳赤,羞愤不已了,但沈观衣不同,前世她?位高权重?之时也想过养几个面首试试的,可李鹤珣与宁长愠看的太紧,几次三番被他们二人察觉阻止,一来二去她?便烦了,也消了心思。

下?人在孟清然身边又置放了一张与她?如出?一辙的软榻供沈观衣歇息,孟清然见?她?自然大方?的坐下?,对身边为她?捏肩的男子挥了挥手,男子懂事?乖巧的走向沈观衣。

这时他才看清来公?主府的客人长什么模样。

柳眉淡如秋水,双眸弯弯,虽梳着妇人髻,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却犹如皎月,让人自惭形秽,高不可攀。

能伺候长公?主的,大多?都很知趣儿,这是宋淮第?一次失了差错,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贵人。

孟清然瞧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这张脸还真是害人不浅,这才多?久,便将我府上的小宠勾的魂儿都没了。”

宋淮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跪下?道:“求殿下?、夫人恕罪。”

孟清然咬住男子递来的蜜饯,看都不曾看一眼。

“起?来吧。”

清凉柔和的嗓音令宋淮耳垂红了红,他犹豫着起?身,不敢再抬眼。

沈观衣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瞧上去年纪与她?一般大小,唇红齿白,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前世她?与孟清然算不得熟稔,但后来也听说过搜罗诸多?男子的长公?主最终遣散了府中所有面首,连她?最喜爱的宋淮也同样没能逃过被丢弃的下?场。

不知为何?,从前她?吵着闹着要学男子一般享齐人之福,可真正到了跟前,她?却没了兴致。

于是在宋淮近身之时,她?百无聊赖的开口,止住了他探向她?肩膀的手,“我不需要,去伺候你家殿下?吧。”

宋淮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是奴才哪儿做的不好吗?”

他长得很耐看,眉宇之间有一种淡若清风的温润,身上的书卷气令她?想起?了一个人。

与那人骨子里的清雅比起?来,宋淮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沈观衣,我家宋淮哪儿入不得你的眼了。”孟清然掀起?眼皮,略显不悦的看向她?。

沈观衣没有理会,而是直接问起?了秋猎当?日的马奴一事?。

孟清然啧了一声,“你好没意思。”

随即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只剩下?台上唱曲儿的男子还在咿咿呀呀。

“宋淮。”

走在最后的男子回头,握住孟清然伸来的纤纤玉手,听她?安抚道:“今夜在房中等我。”

宋淮细如蚊蝇的声音回了一声是,待人都走光后,孟清然才款款起?身,行至沈观衣的软榻上,与她?并肩而坐。

“你想知道马奴的事?儿?”她?笑意盈盈捏住沈观衣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向她?,在察觉她?眼中并未有寻常贵女那般的不齿后,嘴角的笑意大了几分。

沈观衣轻轻推开孟清然的手,略微不满的将方?才被孟清然捏过的地方?擦拭一二,“殿下?莫不是还好女色?”

孟清然轻哼一声,回过头,“胡想什么呢。”

她?收起?嬉笑之意,正经危坐,“本宫的人传信说,那马奴已经死了,就死在城外十里的山林中。”

沈观衣眯了眯眼,“谁下?的手?”

孟清然神色略微复杂:“二皇子,孟央。”

沈观衣骤然记起?先?前在茶坊门前一事?,莫不是孟央为了报复,才指使马奴对她?下?手?

只听孟清然继续道:“本宫以为,他或许是为了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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