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跟开学前准备教材教案比起来,一学期当中另一个忙碌的时间,就是段考前后了,这次轮到柯待雪出考题,为了让考题难易适中,又能测出学生的程度,她忙了一个多礼拜,才将考题底定。

虽然之后还有好几迭厚厚的考卷要改,但因为段考而提早放学,所以午后柯待雪决定先让自己小小偷懒一下。

听说温室的工程已经完成,也好一阵子没有和杜君影碰面了,就决定去那里看看吧!

问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柯待雪往温室后面走去,还没有见到人,倒是先听到他的声音。

“番薯伯,你看这种花漂不漂亮?”

咦,番薯伯也在啊?

柯待雪连忙快步走过去,便看到他和番薯伯面前放了一些不同品种的花。

“百合、菊花这些虽然市场需求量比较大,但相对的栽种面积大,产量也大,所以除非是特殊节日,否则市场需求量也几乎算是饱和了。”

“那我种这些不就卖不出去,喂,你可不要害我赔钱啊!”“你看,这个是天堂鸟花。”

他拿起一支特殊造型的花,前端有绿色带紫的船型苞片,由三片花萼和三片花瓣所组成的,两片连成箭头状,五根细长的小蕊包在中间。花形就像是天堂鸟的头冠,剥开橘色花办,里头的紫蓝色雄蕊十分鲜艳。

“这种花种的人比较少,但常被拿来当做插花、观赏的用途,而且价格也还算不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啊番薯伯,这种天堂鸟花是幸福、吉祥的象征,而且四季都会开花,花又漂亮,真的不错喔。”柯待雪走过来,浅笑盈盈的说。

“那会不会很难种?”

“种天堂鸟花比一般的花卉得多花些心血,不过付出的多回收才会多,风险高代表利润也高啊。”

“算了算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你就不要再折腾我了。”番薯伯摆摆手,他会愿意身先士卒改种花卉,纯粹是冲着他们俩的面子,只要让他不要太操劳、赔太多钱就好,赚得多赚得少倒不是重点。

“要不然就种玫瑰吧,虽然种玫瑰的人多,但市场需求量也大,只要种得好,不怕卖不出去。”

“好啦,那就这个好了。”番薯伯想了下,终于点点头。

“我把需要的肥料和种子准备一下,过几天给你带过去。”

结束讨论,送走番薯伯以后,杜君影才松了一口气。

“上次谢谢你了。”上次她帮他说服镇民的事情,他还没有向她道谢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状况时,她总会刚好在他身边,然后刚好帮他解围,让原本紧张的局面变得皆大欢喜。

“那没有什么啦,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如果这个镇变得更好的话,我也会觉得很高兴啊。”她一面说着,一面到处张望。

“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

见到她好奇的神情,杜君影便主动提议。

他领着她往前走。“这边是研发区,有些花卉虽然很有市场潜力,但不太适合台湾的气候和土壤,但进口的花价格又太高,所以我们就试着改良品种和找出恰当的栽种方法,成功以后就可以推广出去了。”

他停下来,指着眼前的郁金香。“还有就是像郁金香这种花,虽然台湾也可以种得出来,但还是比不上进口的,所以我们就要试着找出原因来改善,这样才可以提高竞争力。”

他弯腰看了看郁金香的生长状态,从土壤的湿润到叶片的颜色,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是谁说只有认真的女人才美丽,认真的男人看起来也很不错啊!

柯待雪在旁静静看着他专心的表情,他的动作轻柔,像是在细心呵护珍爱的人一般她不禁想到,他身边是不是也有了一个让他这么呵护珍爱的对象?

检查完郁金香的状态后,杜君影又带着她到另一边去。

“这边是试栽区,主要是控制一些变项,像是温度、日照时间等等,再测试结果,怎么样的条件才可以使植物开更多的花,或是让开花周期缩短或增长。”

待雪偏头看着他,她发现他讲起研究心得时滔滔不绝,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看来他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在上面。

“我是不是讲太多,你听得无聊了?”发现她看着他出神的样子,杜君影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会?你讲得很有趣呢!”一直看着他的事情被发现,柯待雪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连忙假装往前走,浏览不同的花卉,故做轻松的说着。

或许因为她太专注于装出走路愉悦的样子,以致于没有看到突起的地面,脚步一个踉跄不稳,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

待雪才闭上眼睛,准备忍受即将到来的疼痛,却发现自己撞进的,竟是一堵坚实温暖的肉墙。

她偷偷睁开眼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的浅蓝色,呆了一会儿,才意会到这片浅蓝色是杜君影衬衫的颜色。

“你没事吧?”好听的淳厚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感觉到他的大掌就环绕在腰间,而自己的脸正贴在他胸前,他身上混杂着泥土和花朵的味道窜入鼻间,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正在她耳边规律的跳着。

俏脸没来由的窜红,羞得她不能抬起头来,只能无措的抓紧他的衣服。

“有没有哪里会痛或受伤了?”他关心的声音又传来。

她还是无言的摇摇头,害怕一出声就会泄露她此刻内心的颤抖。

然后他也没有再问什么,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先动一下。

心思有些飘远了,柯待雪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的体温,和印象中的一样温暖

让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小小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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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已经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了,而令自己陷入不小心跌落山沟,把脚扭伤而无法走路的困境中,更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柯待雪心里已经不知咒骂过自己多少次了—怎么可以为了赌气,就贸然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

手上的表早巳在跌倒时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已经走到天空中间,想来时间应该不早了吧,不知道妈妈发现她失踪了没有?

周围除了虫鸣之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虽然不是完全的寂静,反而更增添诡异的气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开始害怕起来。

然而老天爷似乎觉得她还不够惨似的,在一道撕裂天际的闪电后,竟滴滴答答开始下起雨来。

在这里呆坐下去也不是办法,柯待雪用力撑起身子,但才稍微一移动,扭伤的脚便痛得她又跌坐回去。

怎么办?现在已经晚了,又开始下雨,可她却连动都不能动,这是老天在惩罚她的任性吗?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会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事情要回溯到今天下午,她放学回到家,平常总是比她晚到家的妈妈,竟然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她了。

“妈,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如果我不早点回来的话,怎么知道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林秀珍语气有点凶,然后把一个牛皮纸袋丢在桌上。

“这”柯待雪拿出纸袋里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觉大事不妙。

“说,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旅游同意书。”知道瞒不过,柯待雪只好老实说了。

“我看得懂上面的国字,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而且,我不记得我有签过这种东西。”

“我、我们班决定寒假要去班游,我前几天有跟你说过。”她硬着头皮说。

“这件事我记得,那这个东西你又要怎么解释?”林秀珍指了指摊在桌上的家长同意书。

“妈,我是真的很想去,而且全班同学都会去,一定会很好玩的。”柯待雪软言哀求着。

“我已经说过,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可是”柯待雪有些急了,她都已经跟同学说好要去了,现在临时变卦,岂不失信于人。

“你擅自模仿我签名这件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但是班游的事情,免谈。”林秀珍说得决绝。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那么大了,你还是不让我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从小到大你连郊游都不让我去,为什么?”母亲坚决的态度让她有些恼怒,说话音量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我说过,外面很危险,交通事故那么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后悔都来不及了。”

“但你也不能就这样都不让我出门啊,不是只要我不出门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真要有意外的话,坐在家里也会有飞来横祸。”

“你还顶嘴!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为你好,我不想你像你爸爸一样懂不懂。”

“你不能因为爸爸出车祸,就认定我也会出车祸,这对我根本就不公平。”柯待雪不服气的大声抗议着。

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柯待雪脸上,她白皙的脸庞立刻出现红肿的掌印。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公不公平,在我还能保护你的时候,我就不能让你出什么事,要不然你爸会死不瞑目的。”林秀珍拿起桌上的家长同意书撕成两半。“我再说一次,不准去,你可以死心了。”

柯待雪&#20320着脸,看着自己的希望被狠狠戳破,气得转身跑出家门,往小镇后面的山上跑去。

跑着跑着,她突然想到小时候父亲跟她说过的一个故事,他说有一种罕见的紫色海芋就长在山里面,如果能找得到的话,就表示这个人除了愿望可以成真之外,还会受到上天的庇佑,一辈子平平安安。

如果她能找到的话,说不定妈妈就不会那么强烈反对了。

她从大马路跑进羊肠小道,树木也变得越来越茂密,在平地原本还可以看见的夕阳,但在参天的枝叶遮挡下,山里显得漆黑许多。

但她却不觉得害怕,还是一直往山里面走。

那时的海芋还不普遍,台湾的种植技术还没有办法成功的种出海芋,但听说在这座山里面有一种野生海芋,颜色和其它的海芋大不相同,是浅紫色的,在花办的最外围还环着一道白边,只要能找到它,就可以让心里的愿望实现。

原本她也是不相信的,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后来她在图书馆的一本当地史志中竟然看到这种海芋的相关记载,只不过那时叫做紫愿花,但根据史志中的描述,紫愿花就是现在的海芋没有错。

所以只要她能找到这种花,就可以让愿望实现了。

史志上说,紫愿花开在接近山顶的崖上,攀附着岩石而生,所以虽风大却不摧折,且雨水不能太多,但露水却要充足,这样才开得了花。

她从小就在这座山玩到大,但范围只限于到山腰而已,一来是因为再上去山路便不好走,再来从山脚到山腰这段路,已经有很多东西足够她玩的了,所以虽然她在这个小镇上住了那么多年,爬到山顶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走过她熟悉的范围,沿路虽然还是高大的树木和满地的绿草,却多了点陌生的气息,让她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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