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念空眸中闪过一迟疑,尽量忽视身后的紧盯着自己的视线,踌躇片刻犹豫道:“小僧与师弟二人所带银钱不多,这驴……”
马立群见状一下子明白过来,笑道:“小师父们今早不是已经给过租金了吗,说好的去程,这还未到,又怎能再要钱呢,更何况……”
说话间,又看了看念空身后的人,无奈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得失望的收回视线,继续说道:“更何况,妹子与我相见甚欢,又怎好意思在要钱呢!”
也就是说,是免费的。
念空闻言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不由得有些莫名的不自然,不过好在不用再交钱,心情到也平缓了许多。
望着对方牵过来的驴,沉默了一瞬,侧过脸,低声问道:“单施主可要继续坐着驴去医馆?”
单萃儿躲在念空的身后听完了整段对话,在听到念空竟然为了她,租下来一头驴,而后又因踌躇要不要交钱犹豫,心中的情绪简直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眼下,因着少年微侧过来的脸庞,在单萃儿的视线中,跳跃的光点越过树梢,留恋于少年的面部轮廓上,因着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与光点相互接壤,暗与明,露出了格外令人心动的而又清晰的弧线。
少年的这般隐于暗中或隐于光中的模样,只有她能看到。
这一想法,让心脏再次控制不住的跳跃起来,单萃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时间在此刻停留了下来。
不愧是……她所看中的心上人……
“施主?”念空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迟迟不说话,误以为对方没听见,遂又重复了一遍。
单萃儿回过神,想到方才的场景,不由的眯了眯眼眸,应了一声,随后道:“便是不麻烦了马大哥了,小女的嫁人恐怕此刻在家中等着我,我便不去医馆了,有劳大哥了。”
又听到了妹子的声音,马立群精神起来,不等念空说话,连道:“不碍事,我便是送送又何妨,总归是付了钱的,总归不能白收钱不是?”
第27章
二十七
如此,单萃儿在念空师兄弟的沉默间,马立群的盛情难却下,爽快的报上了自家在城中购置的宅子所处之地。
至于那许府,她可不相信在那种被许府的侍卫团团包围之下,还能出现在花谷之中的人和他们没关系。自然是不可能回许府。
不过关于此事,还需等她回去和母亲商议在做决定。
眼下……
单萃儿坐于驴上,有些为难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人,这人平常看着就知道个儿高,如今她已经坐在驴上挺直着身板的模样,视线竟然与对方齐平。
这驴虽比不上马高,但好歹也算是个高个儿啊。
想俯视对方的想法顿时跑没了影儿。
“这一路上,有劳两位小师父照顾了,如若没什么急事,不妨来府上坐上一坐,跟何况若是让师父们连口茶都不曾喝到就走了,倒是叫小女心生愧疚了。”
单萃儿侧过脸转向念空,还未曾行剃度之礼的小和尚头上仍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竖于冠上。
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与小师弟站在一处,抛开身上的僧服和不离手的一串佛珠,整个人似是世家里乖巧安稳,长得俊秀的少年郎。
不过那整齐的僧服上仍能看到不少已经变的暗沉的血迹和些许折痕,看得出对方已经努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奈何条件有限,有些痕迹仍就去不了。
倒是让单萃儿看着心中久违的没有出现调戏之情,心中实实在在的产生了内疚。
念空看出了单萃儿的意思,顿了顿,倒是未曾意料到这位女施主眸中罕见的出现了认真之色,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施主不必如此客气,施主命中有福,便是小僧与师弟不曾经过,也会得他人救助,我二人在此便不叨扰施主了,况且师门有令,我二人也需该回去了。”
说罢,便抬手合了个十字,行了个礼后,不等单萃儿有何反应,一手持着佛珠,一手拉过念无,转身便离开了。
“既然两位小师父离开了,那妹子,你还走吗?”马立群握住缠绕在驴身上的缰绳,微仰着头,粗声粗气的问道。
“这眼看就正午了,这日头也开始热了,早点走也好,省得妹子晒黑了,虽说妹子你可能不介意再黑点,但总归是姑娘家,哪有姑娘家不爱美……。”
单萃儿笑容不免有些一滞,
这话念念叨叨的着实像个妇人家常说的话,却有朝一日从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嘴巴里说出来,也难怪惹得不少周围经过的行人好奇将视线透过来,连带着打量起单萃儿来。
单萃儿脸颊稍有些燥热,连忙出声制止对方的接下来的话:“有劳马大哥了,这便走吧。”
马立群说的起劲,被忽然打断,也不介意,至于周围的眼光,他自小就习惯了,闻言,只是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随后大声朝着自家的不停在原地踱步的黑驴道:“旺财,走!”
这一声令下,
单萃儿整个身体便开始跟着黑驴的动作摇晃起来,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骑在驴上,上次……
上次也不过是坐在驴车罢了,倒是没有此时清楚的感受。
驴不比马,生性懒散的驴走的慢慢悠悠,晃晃悠悠的在闹市中穿插人群而过,暖阳照在身上,驱除了昨日遗留下的寒意,听着四周传来的叫卖声,单萃儿的困意又开始泛上来了。
也不知似睡非睡了多久,身下猛地一停,单萃儿被这一动静惊醒,瞬间睁开了眼,耳边同时传来了马立群的声音。
“妹子,到了!”
单萃儿抬眸望去,三级垂带踏跺而上,大门两侧各摆放一只石狮,青砖黛瓦,高高的牌匾上镌刻着龙飞凤舞的单府二字。
要说一眼望过去,最吸引人视线的便是府内高大异常的桃花树,粗壮的枝干透过墙,延申至府外,已经冒出点粉意的枝头四处蜿蜒,低头仰望,透过那树梢,看见的是湛蓝的天空。
不过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将单府的大门罩在其下,离得远了,单府那牌匾估摸着都看不清了。
这一棵桃花树的存在模糊在单萃儿的记忆中,只能依稀想起这棵桃花树一开始并非这般大,最初的时候,好像还是她亲手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