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县委五楼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就好像没人似的。
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大多数屋门都虚掩着,有的更是留着一条窗缝。那些窄缝里、门板后,是一双双乌黑的眼珠,和一只只支楞的耳朵。
人们都在关注着那间屋子的动静,都想要一探究竟。刚才可是得到消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亲自带人来了,听说还带的是省里人,这事可不小呀。有人不只是听说,而是亲眼所见,看见王副部长带人进去了。
“吱扭”一声响动,最东边的屋门开了。
来了,来了,人们暗自叨咕着,虚掩的屋门也出现了缝隙,原有缝隙的屋门又开大了一些。
王坚决当先走出县委书记室。
随后李晓禾也出了屋子,还有那两名年轻男子。两名年轻人一左一右,把李晓禾放到中间“保护”着。
回头看了眼李晓禾,王坚决转头看着前方,昂首阔步走去。
“咚”、“咚”,王坚决故意加重的步伐,发出很大的声响,甚至都有回音。
根本不需提醒,旁边门缝里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在倒计数了,倒计那几人离自己屋门的米数。
噫,李晓禾怎么在?他什么时候去的那屋?没见到呀。
哦,对了,肯定是被提前“稳”在那里,这符合惯例。
冷若雪也这么无情?说什么呢?这叫坚持正确的方向。
人们眼观耳听还不算,还在心里做着各种推测。
诶,李晓禾是怎么走的?好像是被押着吧。戴没戴铐子?屋里的人们遗憾着,快速开大屋门,探出头去,期望能从背影发现端倪。
看到了,一边一个壮小伙。他的手呢?好像没见到,应该是在前边吧。盖没盖衣服?人们还没弄明白,那四人已经拐下了楼梯。
转头一望,各个屋门探出的“脑袋”都笑了,笑容里带着尴尬。大家可都是公务人员,还都是县委公务员,这种做法有违身份,只宜悄悄进行的。不过老鸹也别嫌猪黑,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忽然,人们的笑容僵住了。大家看到了一张冷峻的脸庞,这张脸庞刚刚出现在屋门口,准确的是说,是这张脸庞的主人刚刚从屋里走出来。
闪。人们默契的收回了脑袋,“咣当”一声磕上屋门。
瞬时间,楼道里只留下一个人,一个面带冷峻和忧虑的女人。
对面屋门推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轻轻喊了声:“书记。”
女人没说什么,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回了屋子。
……
虽然李晓禾没有转头,但刚才沿路上的目光,他已经感受到了,尤其地上透出的光线,也说明旁边的屋门大都开着缝隙。
“咚”、“咚”,王坚决的脚步还是走的山响,遇上打招呼也是分贝特大。
李晓禾看的清清楚楚的,王坚决故意不走电梯,故意弄这么大动静,就是在拿自己“游街”,在告诉人们:往这看,往这看,我来抓李晓禾了。
虽然没有与迎到的同僚对视,但人们眼神中或疑惑,或震惊,或忧虑,或高兴,他都能感受的到。尤其有个别眼神更是带着火辣辣的光焰,如芒在背一般,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块肉去。
这些扎人的眼神还倒罢了,李晓禾也没心情理会,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和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呀,这不是胡主任吗?”王坚决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哟,王部长呀,您好您好!又来检查工作?”一个女声回应着。
李晓禾不用抬头,也知道来的是谁。可他还是抬头了,严格的说,是低头,因为他们在下行,而对方在上楼梯。
二楼楼梯处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晓禾的老对头,也是“偷梁换柱”的嫌疑人之一——思源县政府办副主任胡玉晶。
胡玉晶当然也看到了李晓禾,她直直的盯着他,能看不到?
目光交错中,没有惋惜、同情,有的只是讥讽与仇恨。
留出对视的时间后,王坚决又说了话,是回答胡玉晶刚才的问询:“我是奉了省领导之命,前来公干,具体事宜暂时保密,呵呵,保密。”
保什么密?前几天的事,眼前的一切,这已经说明了问题。王坚决之所以这么说,既是在讥讽那个男人,更是在强调工作的重要和事态的严重。
“是啊,是得保密,是得保密。”胡玉晶一边帮腔,一边讥笑的瞅着那个“倒霉蛋”。
“有时间再交流,省领导还等着回复呢。”说着话,王坚决迈动了步子。
“部长忙,部长忙。”胡玉晶回应着,站到侧旁,让开了通道。
王坚决转头说道:“胡主任不错,很优秀。”
“谢谢部长鼓励,还请部长多多指教。”胡玉晶借着说话之机,转过身子,跟在王坚决身后侧,也向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