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长鞭有九头,每一个头都像是活物一样在半空中扭动,啪的打在地上,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淋淋的红印,好像长鞭上有血迹未干。
这明显不是普通的——如谌巍的湘夫人,或曾经车山雪的星幕那样武人使用的——鞭子,而是和法铃法剑法刀同属一个类别,在用法上自然也普通的鞭子不完全相似了。车山雪粗略一眼,就能看到长鞭上萦绕不散的黑雾紫雾,当长鞭九头扭动时,他耳边更能听到怨魂们凄厉的哀嚎,数不清的诅咒缠绕其上,常人哪怕只是碰一下长鞭在地面留下的血印,都可能大病三日暴毙。
不好对付。
要是真正的车山雪在这里,大概能针对这些诅咒对着谌巍施展几个祝术,然而来到鸿京的只是车山雪的一道不能动用祝呪的分神,他是真正车山雪的眼睛和耳朵,也是真正车山雪的手和嘴巴,但他本身是没有什么能力的,连赶路都必须由谌巍带。
符箓倒是揣了很多,他同样不能用。
说实话,能在这里遇上老六,车山雪是非常吃惊的。当初他在青城恢复记忆后就试图联系过自己的几个徒弟,老大在魔域,老五在武夷山,精灵传讯之术不通,老二和老六则是怎么也找不到,关于这两个,车山雪都做好最悲观的预测了,现在发现杨冬熔活得好好的,他再惊喜不过。
而且老六在这里,还解决了他不能使用符箓麻烦。
这算运气好,可车山雪并不能光让杨冬熔用符箓,自己站在一边不插手。
对付麻雀交给徒弟,能说是锻炼。若对上虞操行却还让徒弟动手,他表哥只要脑子没问题,可能会发现不对,到时候他不能用祝呪不是真正车山雪的事就暴露了。
暴露没问题,却不能用这样直白的方式暴露,不然那和大喊此地陷阱有什么区别?
思虑着这些,面对虞操行扫过的目光,车山雪只是抬头,故作高深地一笑。
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的虞操行转回目光,看向谌巍。
青城剑圣身上杀意高昂,云纹紫斑的湘夫人在他手中颤抖不已,九头血鞭也不得不稍稍避开锋芒。
谌巍死死盯着虞操行,眼神看上去像是屠夫在打量一头活猪。那种漠然和肃杀不容抗拒地向着虞操行压下,让这野心天大的人内心也随之战栗。
虞操行过去还怀疑自己会不会高估了这个天下第一,现在他发现自己低估了。
但他并非没有任何优势的,比如说——
“金汤大阵,”虞操行十分镇定地微笑,“如果要把古来今往的阵法论实力排辈,金汤必会被列入前十之位,就算有我表弟指点你,就算你不过在金汤大阵上撬开一条仅容瞬间通过的裂缝,谌掌门,我不信你还有多少余力能对付我。”
就算知道自己不能用符箓,车山雪依然在手里翻动几张符箓,做出随时可能出手的姿态。他向谌巍示意虞操行的鞭子有问题,同时插嘴道:“表哥,你要知道,砍人可比砍阵容易多了。”
谌巍真不知道这一对不死不休了还语气亲密的表兄弟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赞同车山雪的意见,砍人可比砍阵容易多了。
更别说砍得还是虞操行。
自从知道前世所见的无数惨案都是虞操行一手设计,此子都就成了谌巍最想杀之人。
若非有违武德,谌巍恨不得将虞操行千刀万剐。
他的杀心让湘夫人剑身上震动的剑气都暴涨了数倍,白烟冉冉自谌巍头上升起,连垂落的衣角也因为内息的涌动无风自舞。
虞操行见此,立刻明白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