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渡我?”
师流洇轻然转眸,扫过在场诸人,言底更加倦然无意,“你看他们,皆饿鬼,皆众生,皆菩提,你先时一言,不就是此意么?”
无相心中一空,人跟着镇静下来,迎上师流洇那一双倦然清悯的眸,心中忽地闪过了什么,蓦然重新合掌,对着师流洇一行正礼,叹道,“佛渡众生,有无度。多谢女相点明,无相,不,是我受教。”
无相大礼行过,站起身,径自越过师流洇,向殿外走去。
一时变辄,满场寂静,片刻过后,才有僧众抢言阻拦。
“寺主,要去何处?”
无相停步,低眉盈笑,并未回身,朗声道,“该问我去往何处。”
言罢,再也不管众人在场如何呼停,一步未停地走了出去。
如此变化,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番辩言,不懂者,根本就未听个明白,懂了的,其实也半懂非懂。
场中的师流洇缓慢站起,众人只觉眼前分明团了一团流云红艳,心中却空茫茫的。一时跟着师流洇望着无相的背影无言而立,心中便当真也有一个人如同无相一般正往外走,根本不知去向何处。
☆、九叠箱
“流洇之言,懂者,自懂,不懂者,流洇不求。”
师流洇环场一行礼,“今日一会,辩求胜负,眼下一观,胜负不言而喻。流洇以师家班社戏北上,无非是想让人知晓天下之艺,非小风原以全。流洇今日来,不为辩道,不为胜负,不为求命,只想诸位明白,社戏是行,戏文是骨,若是骨头没了,行不将行。以上,是流洇私心之话,接下来,流洇以两出饿鬼女相,拜谢诸位今日临场之情。”
场中寂静,似是还未从无相出走的变化中醒来,师流洇不为求命之言,以及抬上两出饿鬼戏,显然是不想留退路了。
饿鬼戏,原本是单纯的戏文而出,及至后来清流社有了抨击想法,才改变了一二,但都是私会而演,并不为平常人所见。
在场诸人,看过饿鬼戏的不少,可看过改编后的人却是深藏而藏了。
“描面。”
师流洇短促击言之时,一身的轻倦悲悯尽数散去,全然有一种掩不住的凛冽之势迸发出来,一言而下,明见无和那浅黄衣衫的少女同步上前,身后的汉子抬着箱子跟至场中。
少女将箱子左右打开,那箱子似乎也不同寻常,竟不是一面而开,而是左右两扇打开。打开之后,也不下落,而是斜了角度,如同花开一般径直撑着。
那两扇箱门在拉开之时,也已经呈现了不同。
原是随着箱门拉开,便拉开了台阶一样的木格子。两扇门上各呈四阶,每一阶木格数目不同,上层见小而密,下层见大而疏,格子中摆放着各种物件儿,箱子底下,却是衣绢之物。一眼望去,不禁感叹此箱虽小,却是藏珍之地,有眼尖的人,指着那箱子道,“当真是好精巧的九叠箱!”
提及九叠箱,立时有人虎了那说话之人一眼,掐了他的话头,却是为何?
原来九叠箱最早是江家所造,起初还没有九叠那么多,后来为诸般工匠技艺改造,各有所变,才渐渐有了九叠之数,盛物分物也就更方便了一些。
于此一提,怎会不念及被车裂的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