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着了。不过还有龙辰卫在,章公公倒不怕会出什么事,行了礼,退出去了。
垣祯挨着榻边撩袍跪坐,侧首看了看床榻上的元帝,这才发觉不过几年时间而已,元帝已经是颓败不堪了。李林道的死,拆了元帝骨子里的精神气,陈年旧伤便像是雨后之笋,冒着尖儿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含章……”
元帝迷糊地叫了一声,垣祯立时应道,“父皇,儿臣在,您要什么?”
“水。”
垣祯倒了水来,元帝已经坐在了榻边,须眉孱弱地接过垣祯递来的水,饮了几口,道,“是出了什么事,解决不了?”
“儿臣,只是想来看看父皇。”垣祯接过水盏放到一旁,重新跪坐一侧,温和笑道,“父皇最近的气色很好,儿臣便也欢喜。”
元帝看了垣祯几眼,眸底滑开道,“垣祯,你一直怨朕,朕明白,现在这个关头,你做什么,都事出有因,朕不会怪你,但国之法则所在,不会容许你有回头路。”
“父皇,您便是不信,儿臣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您么?”
垣祯笑的很轻,自嘲而伤,续道,“校场过后,儿臣如今还日日带着三界牌,心底不衡之时,总会拿出来看看。阿市她啊,儿臣也很想她,想着若她处于监国之位,如今这些事,定是会做得比儿臣好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
元帝忽地出声,纵使冷肃,但听不出虚假之意,甚至拍了拍垣祯的肩,叹道,“垣祯,是父王偏心,但心偏了,便收不回来。人心所偏,并非一事造成,朕对你有愧,但朕不悔,因为重新再来一次,朕还是会如此选择。你如今待阿市好,朕明白,所居之位,为诸方逼迫,朕也明白,所以,将来的路,你要自己走。还是那句话,如何选择,朕不会怪你。朕就你们两个孩子,不管是谁当位,以你们两个的关系,都会为彼此着想,这是朕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元帝笑了笑,果真是十分得意的,眸底有了几分精亮,续道,“帝王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和阿市,得如今之局,朕很欣慰。”
垣祯眼底酸涩,叩首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辜负父皇所望,一定等阿市归来。她如今厉害了,贾治中都被她收拾了,过几日便回来了。”
“是么?”元帝似乎是才从垣祯口中得到消息,一脸兴致地瞅着垣祯,“来,仔细与朕说说看。”
“是。”垣祯笑应。
章公公在殿外走来走去,猜着垣祯到底是怎么打算,半途换了龙辰卫问了一番,发觉垣祯的心境很平静,便是放下心来。
可想到在河东的垣市与晏子鱼,以及……
章公公忽然觉得,对晏子鱼的纵养,是不是太过头了一些。可凭着这几年的观察,晏子鱼对旁人狠,对自己狠,唯独对垣市狠不来,元帝,当初选择她做棋子,果真是对的。
垣祯走后,章公公进了殿,元帝脸上仍旧有着淡淡的笑,心情甚好吩咐了一句,“让那些老骨头们,都搁垣祯那边去啰嗦几句吧。”
章公公心底一寒,担心道,“果真是要这样做了么?”
元帝点头,沉道,“朕这两个孩子,一个耳根子软,一个心思软,真是让人头疼,唯一甚得朕心的,却是晏子鱼那丫头。只要有这丫头在,不管是垣祯,还是阿市,朕都放心。至于阿市那边儿,只怕还要垣祯委屈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