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垣市脸色愈来愈白,晏子鱼反握紧了垣市的手,再度言道,“垣祯监国之政已立,你旗号打出去,再走,就是血路,如果你还不动手,还不懂得保护你真正应该保护的人,那么这些人的死,可就全白死了?”
垣市沉了眸,摩挲着晏子鱼的手,心头愈来愈沉,沉中之沉,更多的却是垣容的声音,绵缠如缕地绞着她的骨头。
“子鱼,容姑姑最后回来的时候,你知道她念叨最多的是什么?”
“王女的最后几年都是带着你,你定是没把私话儿告诉我全了。”晏子鱼言语轻侃,眸底却是温软无限,垣市的表现,有点儿不寻常。
“水凉了,要不要起来?”
垣市的转移话题,显然心底没思量好,晏子鱼挽唇,“好。”
“我让人传膳,对了。你现在还用不用药膳?”
晏子鱼摇头,挨在榻上,皱眉道,“那苦东西还真难找,你都不知道苏彻还曾经拿了活虫给我炖了吃,你要再说这词,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话了。”
“好。”
垣市的手滑过晏子鱼的指尖,晏子鱼勾着她的指尖儿不放,言底出奇的轻,“阿市,我晏子鱼对你无所保留,你有什么话,即便迟了一些年,我总是等的。”
“……”垣市点头,“等我回来,就和你说。”
垣市走后,晏子鱼挨在榻上想了一会儿,垣市为垣容教养虽没几年,却是人生的最后几年,经历过那样的人生,垣容最后的明悟,垣市虽小,总该是记着一些的。
她那样的克己之性,就是垣容都未曾达到,但未必这就不是经年之后的垣容所带给她的。
垣容一生,身为王女,上经王权宗府,下历柳州百姓之疾苦,身处朝臣中心,亦有过风原之地的风流之遇,江源为她断命之言,自来不为人知,也不知垣容是否曾告诉过垣市。
垣市,到底留了什么结,在心底?
☆、心结(二)
“姑姑回来时,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唯独在皓皇屋里,精神气会好一点儿,便时常和我说话。”垣市调着汤,吹散了一些热气,递到了晏子鱼唇边。
晏子鱼压过垣市的手,自己接过汤盏,“别老顾着我。”
垣市笑笑,看着晏子鱼的眸底一点儿笑意都没。
晏子鱼放下汤盏,“想我也不吃了?”
无奈地笑,确实轻松了一些,垣市调着汤匙,续道,“我那时小,有些东西听得模模糊糊,只知道姑姑时常念着皓皇的小名。”
说到此处,垣市一笑入深,眸底深远而漾,撩着水纹迎上了晏子鱼。
那一刻,晏子鱼方知,真正开怀过心的垣市,当是如此模样。如同指尖的一抹清流,明明有着过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