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子鱼恳请行礼,陈絮也不推辞,坚定道,“子鱼你事事俱算,但与人心之处,资历仍浅,外出之时,切记小心。”
“子鱼明白。”
陈絮见晏子鱼事情定下,心神渐缓,疲态亦显,便道,“你这一伤,还未过几日,此去南行,旅途多舛,你的身子可撑得住?”
晏子鱼抿笑,莞尔俏来,“撑不住也得撑,晏家势弱,想要一搏,总得付出代价。若有一日,我撑不住,还望二婶多照顾子叔一些。”
见陈絮皱眉,晏子鱼宽慰道,“二婶,一家一国,世事皆是如此,不必忧心。子鱼既承祖父之训,接管家中,定然尽心尽力。子康为母亲带着,日后定然是个骄横脾气,子叔虽然身子不好,但有你看着,我想,怎么也不会是个不思进取之人,对吧?”
陈絮见晏子鱼一算一彻,便知无法多言,应道,“我明白。你用心至此,来日还少不得要和他们两个争一争权,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怜惜你,少令你为难。”
“他们若有本事,那是我晏家之幸,若没本事,才是我晏家之耻。”晏子鱼淡然而笑,“现下世间,哪一家主事之人,不是争出来的?我晏子鱼既然困于其中,当顺其则,否则,何以为立?”
陈絮摇头,“你既然想得明白,那我也不多劝,惟愿子鱼你念着我子耳还仰仗着你,小心处事才好。”
“说起子耳,我对她日常不曾亲近,二婶切莫怪子鱼不尽心。”晏子鱼歉道。
陈絮笑来,眉目宽松,叹道,“她啊,要有你几分本事,也用不着我为她思量了。都怪几明太宠她,不知苦,不知事,如今还日日固在院中,一门心思的读死书,都不曾想着帮我一二。”
“二婶,不着急,秋行会您要出去走动,不妨带上,让她多见见世面,或可有了改观。秋试今年是赶不上了,再缓几年,也可让她去考一考,没准儿我们晏家还真能出个女状元来呢。”晏子鱼轻松笑来。
陈絮横她,无奈笑道,“倒是不知你是个什么性子了,心上算计重重,口上倒是随性胡来,若非了解你一二,当真以为你是个胡口猖狂之人。”
晏子鱼一愣,少见陈絮调侃她,心下欢喜,“我倒无所谓,二婶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般不一样?”陈絮倒是没怎么明白晏子鱼口中的不一样是何意了。
“没往常那般拘束自己了。”晏子鱼点明,笑道,“比以前快活许多了。”
陈絮低眉,仔细一想,确实如此,点头叹道,“子鱼说来,倒是如此。家事难为,但处事惯了,见惯人心,心底思量有多,人也似跟着活了。若非子鱼你让我主事,只怕我守着一院,日日见老,心中纵无烦扰,但也定无如何快活之事了。于此一观,还是多谢子鱼你,让我有事可做,避免僵老待死的后半生了。”
“二婶言重,是二婶在帮子鱼。”晏子鱼诚挚言道。
“罢,我们两个再吹捧来去,让人听见,脸都没了。”陈絮起身,“我先回去,你若有什么需要,嘱咐晏七,能弄来的,我一定想办法。”
“这个无碍,我晏子鱼命好,遇上了阿市,要什么也容易,这会子,估计快来了。”
晏子鱼起身,准备送陈絮,外间晏七进来,行礼道,“家主,外间来了人,说是太医院过来的。”
晏子鱼一笑,侧耳俏立,对陈絮道,“这不,就来了?”
☆、以命相交
苏彻其实觉得很冤屈,原以为护了一个安生主子,谁知道竟是个招事的人,小小年纪,口出狂言,纵使机变杀了一个人,但不仅受了伤,还害自己挨了三十板子,真是让人生气。
但他不仅不能生气,还要扒了一身轻骑卫的甲胄,穿了一身皱皱巴巴的小厮服,拎着容太医准备的膳食盒,一瘸一拐地往晏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