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晏七急忙阻拦,没拦住晏子鱼,倒是吓坏了地上的两个人。
晏子鱼道,“醉酒之人,若陷于昏睡,不知其根底伤在何处,不可妄动,但晏家没有驻家的大夫,只能先去医馆看看。抬人的时候,小心一点。”
晏子鱼一同意,少年堆了满脸的感激,一叩头,拽着汉子起身,抬着凉轿,拔腿就走。
待两人转过院角,晏子鱼轻道,“观人观事,得用心。此子出身不好,却能得有学之士教上几句,定是因其自有良性之故。方才数言,足可看出其知恩为报,这样的人,于晏家,能用就一定要用,明白么?”
晏七恍然,转过念,才明白晏子鱼是在教她。反过来,指点自己几句,也是点明自己值得去教,当下感激,行礼道,“晏七受教。”
晏子鱼见她诚恳,眸底明澈在心,欣慰她能懂能学,点头道,“走吧,他们来了。”
两人抬着轿子走近,晏子鱼看了看,原是一个布衣浆洗得发白的中年男子。
男子被放在轿子上,头歪歪搁向一边,颔下须长,纶巾裹发,明明年纪三十左右,鬓角隐然见白。脸颊瘦削,皮肤略见惨白,颧下犹甚,想来是酒气直冲肝腹的体质,酒蕴并不浮上颜面。
晏子鱼眸底下滑,自他搁在怀间的右手扫到左手,发觉他左手指骨有着笔压的厚茧,心底了然,对少年笑了笑,“你先生是个能人,日后跟着多学学,有你益处。”
少年见晏子鱼侧步已走,抬着轿子跟上,走了几步,到底忍不住心底疑问,问道,“家主是如何猜出他是我先生的?”
晏子鱼走在一旁,侧首看着少年,“想知道?”
少年敦厚点头,眸底认真。
晏子鱼抿唇浅然,“那得有交换才好。”
少年不解,低头思忖片刻,抬头道,“小的什么也没有,家主不嫌弃的话,尽管把小的命拿去!”
晏子鱼摇头,温和道,“命是你自己的,即便我能吩咐你做一两件事,终究不能令你一生都听我所命,于我,还要花钱养着你,一点儿也不划算。你这样说,是你偷懒不思自活,还是赖我脾性好,定会应你?”
少年被晏子鱼堵了一个心肝儿急挠,慌张道,“小的绝无此意!”
“那就不要随意许了命去。”晏子鱼侧首道。
少年见晏子鱼温和无恙,几句话说得实在,分明都是自劝求强之意,心底佩服无比。惶惶明澈之间,眼前的容颜稚嫩,分明还未张开,却已有成人之态,先前是家主的端正肃严,此刻又是少年女儿的明俏嫣然,端地为她震摄心神,觉得若能当真把命予她,也是极为有幸的一件事。
晏子鱼见少年恍惚了神态,眸底一片盈然的迷恋之意,心底冷了冷,端正姿态道,“你叔父敢当着我的面骂你,姿态自然,想来是骂惯了的。你非他亲生子嗣,还敢反驳他,要么是厮混市井,肆意妄为之人,要么就是事情紧急,关乎你极为在意之人。我问过你读书没,而你叔父抢道是个穷酸醉鬼,言底不屑,想来是认识此人,并且不满与他。你拼着被逐出府也要救那醉鬼,这样的举措,依着你在你叔父那样的家中生活,定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撇去生计。几处合来,你定然认识,你叔父也认识,自然就只有那穷酸醉鬼的先生了不是?”
少年极其惊然,“家主当真神通!”
晏子鱼不以为意,“我仔细与你说这些,是叫你听清楚,日后见人见事,一定要多学,我们晏家,不养无用之人。”
少年不笨,如何听不出晏子鱼的一面宽解,一面鞭策,当即点头道,“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