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鱼言语虽淡,却别样凛冽,好似捏着一把刀,一刀一剑地顺着纹理剖解下去。
“广陌现遗陌东小风原,陌西与河南道衔接的中南道,陌南巫州,虽无陌东临海之广,但巫州狭口,因为更接近南海诸国,反而兵力更重。陌中衔接四地,却如当初夏为诸方觊觎一般,时时提心吊胆,突破口,还是在此处。”
“你是想以姻亲为系?”晏闻山抬眼看了一眼晏子鱼,道,“垣祯及冠时,已经取了一房没有什么权势的侧妃,正妃的确还空着。”
晏子鱼轻抿一笑,冷冷疏疏,一分薄屑。
“我心中只有垣市,不论私心还是大势,垣祯都必须娶前夏之亲。一来,可在广陌势起时保其一条命,这是我给皇上做过的承诺。二来,留嗣。此嗣若留,是为晋夏之后,广陌再想闹,于权,定然是闹不起了。既然无权,那么任他钱财商脉再横,不过徒然而已!”
晏闻山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自己这个孙女的打算,惊道,“那你,是势必要帮垣祯把广陌的势头给掀起来了?那垣市,岂不是会……此事!皇上知晓么?”
晏子鱼敛眉,眸底挣扎地滑了一滑,不动声色道,“我也是与皇上谈过之后才这样打算的。如此打算,于天下大势,才是最好的方式,否则,真要动起干戈,最惨的,还是百姓。”
晏闻山沉了沉语气,“你让我退下来,是想亲自接近前夏的根本?”
“是其一,其二,比起祖父,我有垣市所系,不管是他们一味支持垣祯也好,还是日后倒戈相向与垣市,我都是不错的桥梁,这就是成事者,与行事者的区别。”
晏子鱼翘翘唇,眸底疏离而敛,轻然而叹,“至于阿市,她心太善,如果能够以我让她狠得下心,当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晏闻山紧紧盯着晏子鱼,“你就这么肯定垣市会是一个好君主?”
晏子鱼扬眉,似是提及垣市,她也就顺而想到了垣市,眼角眉梢流淌出自然的欢喜,微微侧首,看似心神游离,实则全握心底之根,无比肯定骄傲地翘唇道,“阿市心善,明澈不扰,识人精准,唯差的,是一见万象的取舍,若能断心头之肋,自是最合适的君王。”
“心头之肋?你……”
晏子鱼笑,眉梢欢喜不减,一抹少女的轻俏意气终于透过重重沉霭,清晰而愉悦地流淌在了古井一般难猜的眸底。
“君王之侧,不差美人,差的是,与之比及高低的辅佐之臣。我晏子鱼,若以色侍她,于她,是贬低,于我自己,也是轻贱。”
她盈盈一转眸,笑意撩眉,“当然,以色侍之,也是一件乐事。”
“你想清楚了?”
晏闻山见她欢喜如斯,全不作假,心底也明白自己的确是老了,无论是心机筹谋,还是取舍权衡,甚至是对自己的苛刻以待,他都明白自己再也做不到晏子鱼那样纯粹!
“若非清楚,子鱼何以令祖父愿意将晏家交给我呢。”
晏子鱼伏地,非简单一叩首,而是正礼三行,复叩三次之后,诚挚道,“还请祖父成全。晏子鱼此生归于晏家,也只当归晏家。”
“你若归晏家,垣市不能下嫁,你和她此生,定没什么好结果。”晏闻山无奈,冷戚戚地嘿然一笑,瞠目瞪着晏子鱼,“于此有慰,于此有慰啊!”
晏子鱼听晏闻山此言,语调轻淡,不轻不重道,“祖父有慰,子鱼也安。至于阿市和子鱼,未来如何,连子鱼也不能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