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阿市身边呆了三年,性子愈发张扬了,连尊卑高下也不顾了么?”元帝显然注意到晏子鱼未以合适的称谓自称。
“非子鱼自性张扬,而是不知如何自称。”
“哦,说来听听?”
“晏家获罪,本该以罪臣自称,然子鱼有幸,得皇太女有见,听上几句谏言。可未至明诏,自不该以臣居之,而纳谏可用,所行实事,与臣无异,功过之间,不知如何取衡,如何自称。”
“好一个不知如何‘取衡’!”元帝撩开帷幕,直视晏子鱼,“你抬起头。”
晏子鱼依言抬起头,屏息凝神,不敢有失分毫地迎上这个大晋顶端的男人。
元帝一身龙袍常服,长发小冠,右手压在腿面摩挲着指尖的扳指,左手随散而撘。
他年近五十,面容精烁,眉峰剑长,鼻梁高挺,薄唇而敛,一双暗藏在昏暗深处的眼,闪着打量的光,将晏子鱼从头认真看到了尾。
“阿市的画,朕看过。”元帝点了点头,“你,配得上这个名字,也懂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旁人一生也难懂得自己,你仅仅九岁就能够明白,不过……”
元帝很是自傲地笑了一笑,“阿市比你更聪明,她看你,看得更准。”
“皇太女自是……”
晏子鱼话还未说完,元帝已经打断了她。
“她是朕的女儿,不用你来说。”
元帝往回靠了靠身子,似乎不想再见晏子鱼,倦道,“阿市年纪小,接触的人还少,你不过是恰好撞上了那么一个时刻,朕不认为你能陪她走到最后,何况,她是皇太女,是要给大晋传嗣的。”
“传嗣?”晏子鱼讶然,“子生池?”
元帝淡道,“子生池水事实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否则归齐不会离朕而去,明州连顾两人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孩子,而是过继了一个孩子。再者,秦国灭时,秦王自毁白鹿庄,子生池水也就此沉入地下,再无法重现天日。阿市她,世间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能与她比肩而立,朕不能,你也不能!”
似乎是触及到了什么,元帝开始没有耐性,道,“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在阿市还未登基前,任何心有所系都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即便她成了帝君,面临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传嗣那么简单。你不过是罪臣之后,即便有几分本事相助阿市,但终究无权,你没办法给阿市彻底的支持。广陌的局面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权利的代价。”
晏子鱼挺直的背影塌了塌。
“但你不是没有机会。”
元帝叹了口气,“李林道和朕说阿市对你动了真情,他自来不骗人,朕也信他,但朕不放心将阿市交给你,你明白一个做父皇的感受么?阿市与你,走的路,将会和朕,和她的姑姑一样艰难,那样的路,朕自己走过一次,并不想让阿市经历。”
“你的机会,在晏家。”
元帝冷冷笑了一声,“晏闻山真以为朕不敢动他?垣祯那孩子傻,傻到以为微生家会真心实意的支持他?朕放任他们,不过是历练阿市罢了。朕说这些给你听,你能明白么?”
晏子鱼沉默,元帝很聪明,也很懂得怎么对付垣市所面临的局面,如今,也把自己摆上了棋子的位置,她想得清楚,恭敬的叩了一个头。
“阿市她,需要的